第6章 不能离开
偌大的交易大厅里，因为这突变的天气感到兴奋的也只有王默和刘权两人而已。更多菜贩脸上还是一片愁云惨淡的表情。
刘权的兴奋掩饰不住，大嗓门里透着股幸灾乐祸，“兄弟！真让你算对了！说今天变天就绝不早一天也绝不晚一天，比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亮还能掐会算啊！”
王默已经从被耿庄激怒的愤怒情绪走出来，恢复了面上的平静。他此时内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却比刘权更夸张。不是因为这次赌赢了，他想起了那条被删除的短信。
“短信的预测竟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么？可这也太巧了吧！”
他隐约记得当时短信有好几条内容的，但因为当时并没有上心所以细节有些遗忘了，不然倒是可以探寻一下证明那短信确实能够预测未来。
大风是从东北方向刮来的。批发商耿庄的货也都是从东北部莱城附近的蔬菜种植基地拉过来。云山风起的时候，莱城那边恐怕已经疾风骤雨大作了。
“兄弟！兄弟！你看最新的新闻！”
刘权一把拽着王默胳膊拉到自己跟前，手机上正播放一条直播。
“是莱城当地新闻直播，我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惨啊！实在是太惨了！那冰雹赶上鸡蛋大，大棚都被毁了，那边种植户损失少说也上亿了！”
王默深深看了眼刘权，他的悲呛不似作假，并没有因为这次买的鲜蔬期货可以凭着三倍保险赔付小赚一笔而流露出丝毫得意，倒像是被毁了大棚的是他而不是莱城那边的农民。
真是一个面凶心善的宝藏汉子。
货源地遭灾，当地农户自然损失惨重，批发商同样损失巨大。就连交易大厅里等着进货的菜贩们也都各个一脸焦急。不少人已经离开大厅，顶着风雨去准备去其他批发市场找货源。
王默是除了批发市场旱涝保收的工作人员外极少数没有流露出激烈情绪化表情的人。他明明想要低调，结果这付淡然的表情反而在乱成一团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了。就像一道送分的排除法选择题，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
“滚蛋！别特么脏了俺的眼！”
声如洪钟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响。王默转头看去，竟是耿庄不知何时凑到刘权跟前，结果被吼了一声悻悻然地躲开了。躲开刘权却没有离开，犹豫一下，一脸便秘样又来到王默跟前。
“那个，王兄弟......”
王默冷笑一声，这耿庄也是个人物，变脸之快都能本色出演川剧变脸了。有求于人就以兄弟相称，能屈能伸到他这份上还真是一言难尽。
“耿老板客气了，我兄弟是刘权，除了他我可没别的兄弟，乱攀关系可没有压岁钱。有事么？”
王默笑容真诚，话里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忘损他一句。平日里耿庄什么时候正眼看过自己？现在突然就称兄道弟，还不是为了那份鲜蔬期货三倍保险的事情。
耿庄小心翼翼瞄了眼不远处满脸忧色看着乌云密布天空的刘权，点头哈腰态度谦卑对王默说：“我就是个浑人，说话不过脑子，不，是说话没脑子！那个……跟你商量个事成不？”
“不成！”
王默怎么会不知道耿庄要说什么事情？三倍现金赔付等于要掏出十五万真金白银补偿给他们。
突发强对流天气肯定给耿庄造成不小损失，今年截止现在赚的钱估计要陪进去大半。
若是平时，这十五万最多让耿庄觉得有点肉疼。可现在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他的损失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十五万。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可这跟他王默有个屁关系。
“赔钱，其他免谈！现在低声下气求我了，诅咒我跟我老婆时候就没想过你也有落难的时候？履行合同，不然等着仲裁吧！那时候就不是三倍这么少了！”
王默是真的生气。刚才被耿庄一句话激怒的想去拼个鱼死网破。要不是粗中有细的刘权拦住才没有让事态扩大。耿庄现在低声下气，可这装出来的态度并不能弥补之前对他造成的伤害。
耿庄悻悻然离开，怨毒的眼神扫到王默身上，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刘权与王默并肩而立，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看向落荒而逃的耿庄，“兄弟别怕！有什么事俺都跟你一起顶着！有你这能掐会算的本事，就算不卖菜了，包上五百亩地种菜也能发财！”
王默有点心虚，信口胡编道：“这次预测准确是迹象太明显，可以说是五十年不遇的极端气象情况。普通天气情况我预测的跟天气预报其实差别不大。”
“嗨！读书人就是谦虚！反正不管兄弟你怎么说，俺老刘就信你！”
刘权热络的用他粗壮的臂膀搂住王默脖子，他觉得自己是傍上真大腿了。
交易大厅里依旧纷乱，许多菜贩都在设法联系其他批发商寻找货源，还有更多人聚成群去堵耿庄，让他赔偿损失。面对汹汹人潮，耿庄吓得面如土色。他的那几个小弟早都没了人影。
信誓旦旦和他称兄道弟的李主任也不知道跑哪去躲着了。
王默跟刘权两人没有加入到大厅里的混乱。躲在靠近玻璃幕墙的角落里等着外边瓢泼大雨结束。
“兄弟，俺还是觉得咱们去合伙包地吧。看这天气，莱城那边的蔬菜基地肯定损失巨大，少不得一些农户做不下去要退出。俺现在去包地还能便宜些。兄弟你也去的话我给你六成股份！你是有大才得人，有你相助，咱们绝对能做成莱城最大农庄！”
刘权仍在设法说服王默。而王默也确实有一瞬间心动了。但一想到需要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延续生命的妻子，还有才上新学校不久的女儿……
“抱歉刘哥。”王默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真的离不开这里，我还要……”
“什么都不要说了兄弟！”刘权打断王默，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歉然之色，“是俺没考虑周全，让兄弟为难了。咱这样，俺还是去包地，留给兄弟你三成股份，你只要帮俺留意一下那边的气候变化，有时间过来指导一下俺的地里作物生长情况。俺种的菜优先供给兄弟你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