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鸾出事了
萧瑟,凄美而透骨的冷利,剑锋直入骨髓。那道素衣匍匐于雪地之中,映出一片片血光。
“他们还没走远,跟上”几名蒙面人根据树枝上被踏落的雪,追踪着月鸾阁的踪迹。
那个孩子还那么小,素衣男子临终嘱托他时,不由得忍下心中所有无奈和苦楚“少主,去琅岐岛,找韩帝生”那个对于他而言,个子仅仅到他胸前。本应该喜乐无忧的孩子,面色憔悴而悲痛。
“活下去”,素衣用尽浑身全部力量将这个孩子抛向远方,又用尽内力击落几棵树枝上残存的雪。提剑赴死。
那些黑衣蒙面人根据方向追了过去。当他们恍然大悟时,已经后悔莫及,男孩游走于四野风中。狂风覆盖了男孩儿的哭泣。吹散了朵朵泪花。
“景七死之前放了信号。没过多久。就会有人来。都加快速度”。
蒙面之人的头目吩咐着其他人。“老大。该死的都死了。没找到人。回去没办法交差。又免不了皮肉之苦了”。一人有些为难的复喝到。
“月鸾山尽数被灭,主上想留这蔺家的小娃娃做筹码”。带头之人终是选择放弃。欲想离开之时,只见空中传出一阵悠远笛声。白发男子坐于檀竹之上。冰冷的面颊下透出阵阵杀气。指尖弹奏在霜影剑上。与笛共鸣。
“主上大人”几个蒙面人齐声应道,均有诧异之色。未曾想,这位竟能亲自前来。都有些站不住了。
空中盘旋一只黑翼白鸽,男人微抬手于胸前。只见鸽子落于掌中,又飞向了远处。
“追”男人道。
一个时辰前,月鸾阁中,除夕之夜,原本一派安详,欢声笑语间,不知何处来了众多武功高强的修士袭击,思索间,便可猜出这一战是蓄谋已久
月鸾阁主蔺曦晨,年过七旬,膝下仅有一子,病逝,老阁主对儿子的死,自始至终都无法介怀,最终也是油尽灯枯而亡,只剩下唯一的稚童支撑着家族的点点星火血脉。
蔺曦晨膝下有两个得意弟子,一男一女。而立之年,两人自小情投意合,两小无猜。蔺曦晨本想依靠景七与夕芳这对夫妻将蔺子洋辅佐长大,奈何天不随人愿。夜半三更起,尸存人亡。
正在欢声之中,不知是景七感应到了敌人的杀气,亦或仅仅是直觉,原本的和谐让他的心悸动莫名。习武之人向来对直觉十分在意。
当他预感不妙时,就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少主,七叔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景七并没有将猜测直接说出,如若只是个预感,他也可以随时将蔺子洋带回来,如有不测,凭借他自己,更容易让蔺子洋脱身,景七这样想着,便向夕芳使了个眼色。
“好啊,少主不是想放烟花吗?除夕佳节,去看烛火吧”,夕芳圆着他的话,三人身旁几个孩子显得有些难过,其中最小的那个听到烛火,眼眸波光闪烁,可又听到夕芳所说,并没有想带他们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夕芳好似看出几个孩子的心思般,安慰的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
“七哥,带孩子们一起去吧”
夕芳并没有多言,相识多年,景七自是了解妻子的寓意,只是还未在他做出选择之际,那个若有所思,带有些许顾虑的“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庭中。打斗声与惨叫声,迅速传到众人耳中。
“来不及了”景七道。
景七瞬间提剑,纵身飞入亭中。四周打量。远方,月峦山涧处,众多蒙面的黑衣人,恍然间,景七已经可以断定,月鸾阁数百名修士与学徒在顷刻之间已然丧命,阁内活着的,怕是仅有团座于屋内的几个贴身侍从了。
风雪卷入长空,景七盗出一身冷汗,一眼望去,黑衣足有百余人,势力何等庞大。不远处,那幽冷俊容缓缓在景七眼中浮现,他身无长物,周身素雅。仅有一支长笛,玩弄于掌中,眼中看得出肃杀之气。
“尊驾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不知我们这小庙如何得罪了您,景七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话音未落,那一身白衣只吐出两个字“不行”,景七见势不妙,上前凑上一步又道“求您放一条生路,钱财我等自当奉上”。
言语间景七霎时从袖口中抖出一把匕首,趁其不备便向白衣刺去,那白衣目光未避转分毫,长笛抵于匕首前,硬生生刺了回去,两股所持内力发出碰撞,真气化作气流,向四周洗卷开来。
风雪与沙尘弥漫了景七的视线,景七秉持手中长剑,向四周不断挥击,迷雾渐渐散去时。面前的黑衣人已将庭中之人团团围住。
屋内,夕芳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月鸾最底层的密室之中,密室开启的机关十分隐秘,如若不是熟知机关的设置,一时半刻不能打开,尘土浮灰铺在地上薄薄一层。很久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夕芳一掌拍向棕褐色的方砖上,又一层地道被打开,这是一层深不见底的隧道,几个孩子并不知道这里通向哪里,心中都十分恐慌,蔺子洋两只手攥的紧紧的。
“阿婶,七叔呢,七叔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蔺子洋战战兢兢的问了出口,几个孩子也互相打量,似有泪水立刻要夺眶而出,夕芳将五个孩子搂在一起,低声道“从这里走不要停,走的越远越好,记住,千万不要回来找我们”。夕芳就这样平静着思绪。
但一句句嘱托真正讲出口时,他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你们四个以后要保护好少主,记住了吗”?哭声之中略有几分告诫之意。四个孩子大声喊道。“我们一起走”.
打斗声越来越近,即便再是不舍,危机时刻也不得不分离,孩子们都知道出现了危险,他们心中从未考虑过后果,他们只想让景七和夕芳,还有月鸾阁的所有人和他们一起安全的活着,夕芳将几个孩子推入隧道,只言道“活下去”。
隧道与密室之间的石门关闭,夕芳的一颗心也安稳许多。
“愿神灵庇佑孩子们平安活下去”两方人战斗不息,月鸾阁诸多高手已经在劫难逃,那身白衣从始至终都倚于树枝之上,悄无声息的望着下方的战斗。
月鸾阁的人越来越少,景七纷乱之时,树梢之上长笛倒转刺向景七后方。
“七哥”妇人的一声嘶吼,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凄厉的鲜红,血花洒在景七的脸上,残存着丝丝余温,同时那身白衣的一侧,是从未有过的沾染。
“一剑送命”夕芳替景七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纤瘦的身躯跌落景七的怀中。他还没有机会多嘱托一句,眼眸中的神韵飘忽不定,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景七的手颤抖怀中的妻子。重复这一句。声音有些许嘶哑,而夕芳面露一丝温和的笑,随之闭上了一双眸子。
白衣并没有急于出手,只是无波无澜的看着两人,仿佛两人方才的战斗与他并无太大关系。在这纷乱的战斗中,无人可伤她分毫。
景七将夕芳抱向亭中一处角落,忽然他撒手启动一道机关,他两人消失一般落入地下。白衣立刻前去,思索片刻。等到再次启动机关时,两人早已逃得了无痕迹,白衣男人也没有众人想象的那样着急。战斗随时间逐渐结束,他的脸上出现一种众人不明的笑意。白发拂过他修长的嘴角,他自顾自道。
“本座要姓蔺的人,一无所有,就拿命来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