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悬一线的蔺字洋
那声音细到微不可查,但众人都听得清楚无比,半柱香间,月鸾阁数百位尸身,连同这偌大的庭院都葬身于火海之中,销声匿迹,留下的只是残存的一片废墟和曾经鼎盛的影子。
不远处的几个孩子跑出了隧道,外面是白茫茫的森林深处。四兄弟中的老三和老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跑边哭,其中的老大用袖口将他们的泪水擦干净。将弟弟们搂在怀里。
几个孩子看到远处。滔天的火势,哭的更凶了。五个孩子也忘记了夕芳的嘱托,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嚎的凄惨,林中野狼都吓得心惊胆寒,生怕人敌人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山涧之中景七将夕芳的身躯抛入冰湖之中,时间刻不容缓,他只能先将妻子的尸首这样处理。正当他沉浸于悲痛之际,就听见这几个不怕死的小孩坐地大嚎,景七虽然悲痛万分,心中却依稀生出几分前路与希望。“哭什么?”
那道声音低沉而深邃,景七拼尽全力带着五个孩子离开,可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又能跟多远。而远处的声音渐渐变大,变近,心中的恐惧进入到了极点。
“快跑,不要停,记住,千万不要停”,景七忽然站住,几个孩子拉着他紧紧不放,景七一掌打向其中四兄弟最大的一个,大吼道。
“给老子滚蛋,你们娘死了,老子不要你们了”,老大在雪中翻涌开来。白嫩的脸颊中留下一个极深的青紫色烙印,男孩儿很快爬了起来,再一次抱向景七。
“不,爹爹,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吧,娘亲…不在…不在了,不能再没有爹爹了”,
景七双眸微闭,口中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不能哭,他要活着,护下这些孩子,男人长喝一声,一剑砍断自己的长袍。剑锋再次指向几个孩子。
“滚”,永远别回来,那道剑意卷出一道风雪,将几个孩子卷出几丈远。“孩子们活下去,爹爹爱你们”
片刻间,众多黑衣人包围了景七,景七看向远方的孩子,流露出决绝之色。“不管你们是谁,今天我景七都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众人不知,他们现在所在之处正是群山之中机关埋伏最为集中之地。虽然景七不知他们是何方人士,竞能顷刻之间攻上山去,但这埋伏定然会让这些畜牲为死者偿命。不知为何,景七手中多出了一物。
带头一人猛然发觉不妙,只见天空之中布满钢网,密密麻麻的钢针刺向众人,避无可避,以景七为中心的四周各处的雪层被不知何处的火药炸裂开来。只剩下几个武功格外出众的人活下来了。“主上不在,竟失手被埋伏了”,带头黑衣人道。几名黑衣纵身撤出,迷离之际景七欲想拼死一搏。一道寒光剑影,直入云霄,当他提步冲出埋伏时。余光之中,依稀蔺子洋正在他身侧不远处。
景七猛的一惊,孩童一直望着他,一动不动,景七征了征,纵身再次将蔺子洋揽入怀中,遁入长空。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身影再是奔波不动。双手匍匐于雪地上,汗水与泪水交融了冰花,白雾飘散,只有那道明艳的血光。
“少主,活下去。去琅岐岛,找韩帝生”。最后一句极为轻微与沙哑,也许蔺子洋从没有听清,但是他断定七叔说的一定是…不要报仇。
不夜天城
湖边,酒楼里人云密布,店中的掌柜喝斥着小二。“看不出眉眼高低”。
脸色向翻书一般,掌柜挤出一张谄媚的笑意“爷,小二不懂事,您大人大量。”
那个粗犷黑人喝酒般拍案喊道“滚,去给爷再去拿酒”。
纷乱的酒楼似乎无人在意,各自闲谈看戏,那掌柜将店小二叫到酒楼后方喝斥。
“好啊你小子敢偷客人的酒肉,好大的胆子,给我打”
那小二再也不敢反驳,一声不吭蹲在地上,任由几个一身横肉的壮汉拳打脚踢
“行啦,再有下次你就别干了”掌柜骂骂咧咧道。
出了后台,小二颤巍巍抬起了头,面露凶狠之色。一把手掀起后台的一处窗帘,只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面色枯黄的蹲在角落。
“老子因为你挨了打。狗东西,老子打死你”
他顺手抄起一根火柴伦向那个角落。
“我给了你钱,你为了捞钱,偷别人的菜。自己偷东西不成还要打我。”那个孩子委屈道。
面对这个无良的店小二,恨得咬牙切齿。木柴抡向空中,那方角落也早不见了人影,孩子像只松鼠一般上窜下跳,同时也惊动了整个茶楼中看戏品茶的众位客人。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那道身影怎会听他的话。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坏人,坏人,这天底下怎么这么多坏人”。
是啊,这天底下怎么这么多坏人。
蔺子洋恨透了这些人,他们拿了他的钱欺负她,他们烧了他的家,他们杀了月鸾阁所有的人,他们都是坏人。
“被坏人欺负是因为你没本事,谁欺负你,你是千百倍的还回去,学会了本事,怕这酒囊饭袋?蔺子洋身侧不远处,一男子棕衫长靴,虽有洒脱之意,却盛气凌人。双眸间一道厉光让人不敢直视。
那张脸出尘的俊,蔺子洋转头望向他,第一眼就莫名的亲切。
“坐我身边来”,男人温声言道。而那小二也是毫无敬畏的跟了上来。男人没有在意,目光依稀停留在孩子身上。
“桌子上的菜我请客,随便吃”。男人笑意不觉。蔺子洋怯生生的看了看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双小手微微拿起筷子。端起桌上的一碗饭,猛得两三口吞了下去。蔺子洋数日游离,这时倒是吃的急了些。
那小二恶狠狠的看着他,站的离他很近很近。蔺子洋有些坐不住了,但手中还不停划了这吃食。
“吃你的,慢慢吃,没人和你抢”。男人还是没有理睬店小二。
那掌柜发现了这一切,连忙俯身迎道。
“爷,您这是怎么了,这小孩子怎配和您一起呢?”男人提了提眸,那掌柜不明所以的楞了楞,又凑近了些。
“这是怎么啦,爷您这么大的气”。话未说完,男人转头瞪向那掌柜。那掌柜吓的连忙跪倒在地,也不顾面子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硬生生爬走了。
那小二见势不妙刚想离开,只觉身体一阵麻木,周身上下疼痛难忍。那男人迎面一脚踢向那小二胸前,那小二缩成一团翻滚在地。
不久,蔺子洋放下碗筷。下颚处蹭上了不少油污。
孩童用手抹了抹“谢谢你”。男人眼中流露出些许神色,“以后遇见这种货色,揍他就是,这种人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