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感情游戏
调休后上班的第二天，顾舜英的办公桌俨然一片火葬场，需要审稿的新品文案就不下十篇，其中还不包括微博、微信、B站、小红书等各种渠道的软文……光是看着那些标点符号，就能把顾舜英的呼吸给埋了。
好在孝锋亲自送来了冻顶柠檬茶，不然她都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撑过这个下午——
柠檬茶，这一招，她是向徐瑛讨教的。
分手后的徐瑛，不知为何，特别讨大龄男性的喜欢，每一位都能做到对她念念不忘。
说到关键，徐瑛提起从某位博主那里学会的“记忆联想”：从约会初期开始，每次必点同样的食物或饮料，但不论是以上任何一者，都必须常见且稍有品味，日料就选寿喜锅、蛋糕就选斯巴克、韩食就选拌冬粉，西餐必点Dry马丁尼。
而化为己用的顾舜英则做了简化，要是与成熟男人约会，她一定会order金汤力；至于同年龄的男生，就离不开星巴克的冰美式；如果是像孝锋这样的年下男嘛……选择柠檬茶，随处可得，稳扎稳打，简单不过，甚至，还有免费送达服务。
一通微信电话，连茶餐厅的包装袋，都在一楼大厅里摇曳生辉，宣告偶像剧的标配，毕竟，有谁不爱看俊男美女现场上演感情游戏呢？这样，他每每看到这杯饮料，甚至是这四个字，都会想起凌晨一点半的粥底火锅、广州W酒店的生日聚会，还有今日给自己送可乐的一时兴起。
徜徉在两个男人之间，显然与孝锋的进度要明显快于与柏凯，看柏凯，倒是有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至于那个付恒，顾舜英已经在网上墓园给他立了个碑，并祭奠了20块钱。
多一分，她都觉得自己亏了一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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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顾舜英并不知，她恨之入骨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坐在白柔柔的花店里，品尝着她亲手泡的咖啡。
普通不过的越南咖啡，混合在应季鲜花的香气中，反而为现实蒙上了一层泰剧十点档的滤镜。
要知道，泰剧的桥段里，只有撒泼的狗血。
“不好意思啊，付律师，”与付恒独处的柔柔显然有些局促，“因为今天凯恩出外景拍摄去了，我也……不会开车，所以劳烦您从天河远道而来……”
“不会，”他心想，还真是只小白兔，“刚好今天事务所里也没什么事。平日工作繁忙，出来走走也是挺好的。”
那可不，沈飞跟张雯一人一句的事，都已经把他累得够呛——不怕客户要求多，就怕客户想象力丰富。
刚放下咖啡壶的柔柔，看着眼前的男人，就被他强大的气场挤迫得不安，悄悄拿起手机，给顾舜英发去消息：
“那天我俩在UKK走廊碰见的男人来找我聊合作了，他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太好惹的模样啊……”
偷偷藏起，她赶忙补充：“合作的事，要不还是等凯恩回来再说吧。毕竟这是我们的情侣账号，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付先生。”
这下子，柔柔对他的称谓，直接从付律师跳到“付先生”。
“半年来，我们律所的发展迅速，业务量亦随之增大，人员也在扩充……需求迫切，不如我们今天还是先把合作内容确定了先。”轻抿一口咖啡，醇厚的口感降落舌床，“白小姐可以放心，报酬方面，我们自然是会给得丰厚。”付恒字字在点，句句有理，完全不给柔柔半点辩驳的机会。
“那……”转念一想，凯恩最近常常念叨想要买一个新镜头，可苦于花店周转一时间也拿不出大额的资金，这一次说不定还能偷偷给凯恩送去惊喜。
于是，她一下子卯足了劲，搬来自己的Mac Book，就大胆地在付恒的对面入座。
柔柔的瞬间转变令付恒感到惊讶，全然不知是自己话里的哪个细节打动了她，还是自己的个人魅力着实太大，但这场戏，他还是要演完它。
“付先……哦不对，付律师，请问视频的投放渠道，是在事务所的官方账号，还是我们的私人账号呢？”
“呃……”顿时，付恒被柔柔的专业问题问得一时语塞，“我们目前还没有官方账号……”
“那就投放在我跟凯恩的账号吧！”
“好……”
“那剧本的类型有要求吗？”柔柔一直低头，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啊？”付恒第一反应便是剧本？为何要剧本？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尽量打回圆场，“没，没有要求，合适就好，合适就好，主要以我们事务所为主。”
“有没有什么需要着重展现的细节呢？”
白柔柔接二连三的连环发问，虽说令付恒多少有些脑袋短路，可他这只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露出尾巴呢？
峰回路转，他笑笑，继续说道：“主要展示我们律所环境的装修与风格，律师的专业与负责，业务的细选与广泛，还有……博主的清丽与可爱。”
一听，白柔柔的脸霎时变得绯红，不知所措的她抬头就对上付恒上扬的嘴角，以及虽有鱼尾纹炸开，但却甚是好看的笑眼，险些，就要沉沦在这暧昧的气氛当中。
炽热的眉眼盯得她发慌，只好低头，瞧见闪烁的微信图标，她仿佛看到救世主般，下意识就点开聊天框，是舜英回复的：
“那个损货，你离他远点！他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床友！”可能是咽不下这口气，舜英还自带了个气到炸裂的表情包。
等等！他就是舜英口中那个游离在感情底线的床友？倏地，舜英向她提到过的所有细节，如播放片段般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忽然间，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无关工作，只系风月。
而付恒，亦察觉了柔柔的细致变化。
“那个……付律师，我看您的咖啡喝完了，要不我再帮您添一些吧。”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胸前。
“好。”付恒笑起，依旧是抿嘴的上扬的微笑，但这一次，显然多了几分欣赏与宠爱。
这只小白兔，他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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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咖啡下肚，付恒反而不觉精神，更觉自己醉在了柔柔若隐若现的酒窝里。
不像顾舜英过分张扬的梨涡，仿佛在宣告迷人的武器，白柔柔的酒窝更为显得含蓄，在她的小嘴小脸上，恰到好处，是会令男人身软的标配。
“那……细节我都记录下来了，麻烦付律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柔柔轻轻将电脑推至付恒面前，弯腰的时候，V领半身裙下的春光稍稍泄露了些许。
这一刻，付恒顿感口干舌燥，更是将不加糖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见过很多女人，从客户介绍的会所陪酒到再高级一些的赌场客陪，再到自动送上门的小网红，他都面不改色，坐怀不乱。除了万小姐外，也只有顾舜英能够点燃他的欲火。
但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像白柔柔那样，一颦一笑，都令他想要图谋不轨。他咽下一大股口水，将领带稍稍扯松一些，开始找话题：“咳，那这里的剧本……白小姐有样本给我看看吗？”
她记得前些日子凯恩才将写好的剧本整理成册，“有的。”于是，转身向后，走向书柜。
同时，她的发香闯入付恒的鼻腔，惹得他猛吸一大口。小小的人儿，在五层高的书柜前，显得更是娇小，而且，还有些不知所措。
书柜前的柔柔，还有些发愣，她并未从付恒的眼神中抽离出来，那种强烈的，而又带有侵略性的眼神，她甚至从不曾在凯恩的身上看到过。
凯恩是率真低调、不善表达的摩羯，而她，却是热爱浪漫、创造亲密的双鱼。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在付恒面前，游出了凯恩爱的汪洋。
“来，我来帮你吧。”不知何时，沉浸思考的片刻，付恒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就……书柜最上面那层，红色的文件夹……”她的声音，倏地在他的面前暗了下去。
他伸出手，温柔地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则高高举起，轻轻抽出那一抹红色。
一时间，令柔柔的身体更加发烫。
“你的额头好烫。”
“是，是吗……”她忍不住用双手捧起自己的脸，探了探，确实是，摸上去活像一颗蒸熟的红鸡蛋。
他宠溺一笑，看得内心发甜，俯身：“是啊，反而更可爱了呢。”
落日的余辉像融化的太妃糖那样漫进花房，夏日的风缓缓撩起薄纱窗帘，仿佛铺上一层糖霜，二人站在窗前，晚霞细心地为他们修出剪影，同时，将现实的色彩切开，摞起，成为一格又一格的黑巧克力块，意犹未尽，甚至连云朵都揉进淋面。
梦幻甜腻，却易碎。
看着面前的人儿，付恒止不住将腰弯下去，再弯下去一些，见柔柔没有闪躲，便愈发大胆，双手轻轻搂过她盈盈一握就可抓住的细腰，打算吻下去。
但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不依地拿起一看，是小何。
想必是沈飞棘手的案子。
“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需要回事务所一趟。至于到所拍摄的时间，我今晚再与你确认。”
“好……”
“晚些见。”付恒眼中的宠溺不曾削减，更像是要满出来了。
“好……”
柔柔的绯红一下子冲上脑门，连同闯进光亮里的付恒，都一下子成为她脑海的定格。
就在那一刹那，她忽然间无比渴望，体会一次顾舜英那样肆意滚烫的人生。
与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