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开那个女孩！
周六，本是个难得的休息日，但听说柔柔接了个线下宣传的单子，一想到最近B站抖音都在搭建UKK的自主公号，她便抱着学习的态度跟来了。
一大早，顾舜英就坐上凯恩的吉利ICON，赶往广州天河，想看看脚本从撰写到落地，都需要哪些思考与过程。
但没想到一上车的她，就被周公邀请去下棋。
迷迷糊糊中，听见二人的对话：
“待会我先转转现场，看看环境怎么样，趁这个间隙，你去跟客户对下稿子，”凯恩将车缓缓摆出高速，走入市里的大道，“然后我把机器架好了，再打电话给你。”
“好。”
“客户的那几句台词，记得也让他提前熟悉一下。”
“好。”仍是把电脑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柔柔。
“自由发挥也可以，但就担心到时候出来的效果不好。”
“放心吧，我昨天就把脚本发给他们了。”
“太棒啦，宝贝。”虽然嘴上说着“宝贝”，但从凯恩与柔柔的互动上，却看不出任何一点的亲昵。
被后边车子喇叭声闹醒的顾舜英，听着二人的交谈，不禁疑惑：这对情侣，该不会连平时的相处都这么官方吧？可是几年前，明明还亲密得很。
哦，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们还没火，也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一起处理。
倏地解开心中困惑，顾舜英舒舒服服地从后座爬起，但柔柔的一句话，霎时令她定格在原位，不敢出声：“下周五，我初中同学结婚。”
“那这次随多少？”凯恩并没有问是谁，反而一上来就提份子钱的事。
“老规矩，300吧。”柔柔轻描淡写，指尖熟练地在聊天框之间切换，但猛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什么，“凯恩，我们……”舌头一直在嘴巴里打转，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我们是不是也是时候该考虑下结婚的事？”
话一出口，柔柔期待的目光的都要追上窗外艳阳的步伐，但顾舜英的紧张都要卡在嗓子眼里。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显然，凯恩还是不当一回事，“不结婚。”
“但是我身边的朋友都结婚了，孩子都……”
“孩子都两岁了嘛，我知道，”把车停在红绿灯前，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副驾驶上的她，以及储物箱上贴着的“女朋友专用座”，伸出手，轻揉她额前的发丝，“我这不是还有一个312个月的可爱宝宝。”
“可是……”
“哎呀，你就不要‘可是’了嘛，”睡眼仍然惺忪的顾舜英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搭错了哪根筋，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我的gay蜜A，现在还在纠结是选体育生还是消防叔叔；我的朋友B，姑婆屋都买好了，打算跟她的猫过一辈子；我的死党C，是个les，目前正专注养鱼。结婚这种事情不就是走个过场……”
认真听着且一脸震惊的柔柔，一时间，竟不知是要跟顾舜英探讨婚姻，还是劝她赶紧整顿下自己的朋友圈。
至于一旁开车的凯恩，则轻轻吐出一口喘息，暗自庆幸熬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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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今天到底是帮哪家公司拍抖音？”
“就那天……”
可不等柔柔说完，凯恩就指着前方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说道：“小何下来接我们了。”
小，小何？
等等，这里是天河CBD，那岂不是……
付恒那个绝世大混蛋的事务所！！！
顾舜英支着他车里的椅背，身体拼命往前倾，尽力确认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何助理，但当凯恩把车窗摇下来的那一刻，她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您好，凯恩先生、白小姐，还，还有顾小姐……”小何的瞳孔放大，显然连他也不敢相信跟前的一切。
“你们认识？”凯恩好奇地扭头。
何止认识，我还跟他老板很熟呢。
但决心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顾舜英，一心只想跟付恒撇清关系：“不认识。”
“他们是朋友。”
话音未落，舜英的眼光，就像两把尖刀一样，扎进好心帮倒忙的柔柔的胸膛。
“那车子就交给我吧，三位先从电梯上去，老板已经……恭候多时。”
身在电梯里的顾舜英想逃，但她也不知道能逃到哪儿去。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希望电梯可以暂时故障，永远停在负一层。
一开门，迎接他们的便是付恒标准笑容的嘴脸，连同每一寸神经，都仿佛经过训练：“好久不见。”他微微弯腰，可舜英细听，她也不分辨不出这句话究竟是对柔柔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终于见面了，付律师。”一上来，凯恩便大步迈向付恒，同时，是官方的握手见面礼。
“久仰凯恩摄影师的大名，”付恒一笑，眼角是炸开的鱼尾纹，“我看过你拍的‘花与爱人’，特别好。以后我跟我未婚妻的结婚照，可就拜托你了。”
“好啊，好啊。”满口答应的凯恩，却不知付恒正在上演只有他跟白柔柔才知道的“罗生门”。
眼尖的顾舜英，能明显感觉到现场气氛的不对劲。
可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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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寒暄几句过后，凯恩带着舜英来到会议室布置摄像机，顺道教教她如何布光。
“凯恩，”不放心的顾舜英率先开口，“这个单子是你接的，还是柔柔接的啊？”
“何助理是在星图上联系我们的，然后那天我有事外出拍摄了，就让柔柔帮我接待了一下。”
完蛋，原来那天是付恒、白柔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瞧我这脑袋，那时候咋就不多问一嘴呢！
“那，那你怎么不跟小何在微信上沟通呢？还到花店去聊……”
“因为当时想着近嘛，面对面聊也能即时解决很多问题，而且付律师也一直坚决要求面谈……”
等等，坚决要求面谈的是付恒？！？
那这下，他的目标岂不是白柔柔？！？
一下子，这一年来，“凯恩与柔柔”抖音号缔造的200万销量神话从她面前一闪而过，以及自己收到升职通知的鲜花与掌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更有梦寐以求的温馨小屋在她面前转瞬即逝。
时过境迁、过眼云烟、白驹过隙……不行！个人命运与白柔柔的决定紧密相连！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顾舜英决定，再拯救一次失足少女！
“嘭”地推开玻璃门，箭在弦上，一咬牙，使出当年中考跑200米的决心与勇气，顾舜英一下子像一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直奔付恒办公室。
反倒，此时此刻在他办公室内的两人更像是风平浪静。
“那我待会只要说这句台词就好了，是吧？”付恒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抽出钢笔，在脚本上轻轻做了个标记。
“嗯，是的。”
但一直悄悄观察付恒一举一动的柔柔，却很是失望。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些什么，但偏偏在这个二人可以正大光明独处的时刻，付恒相反地，却什么都不做。
正如顾舜英所说的那样，这个男人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猜透的。
“那付律师可以再看下我们的视频封面设计……”
“付恒——放开那个女孩——”顾舜英的声音，在付恒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可谓是响彻云霄。
“舜，舜英，你干嘛呢？”
眼神快速地扫描整个房间，没有情欲的味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二人，仍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再扑到柔柔的身上猛地一嗅，还好还好，没有付恒CHANEL蔚蓝的残留。
至此，顾舜英终于松一口气。
而这时，付恒的电话铃声与凯恩同时赶到。
“你这是干嘛呢，英子……”
“嗯，行，我知道了。”挂掉电话的付恒面色阴沉，抬眼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所以然的女人，幽幽问道，“听说，你把我会议室的门给砸了？”
至此，轮到凯恩倒抽一口三伏天的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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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再也不敢带上顾舜英去出客户外景，赔钱事小，丢客户事大，再说了，这传出去对他们的账号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Flower Land，凯恩放下背包，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就准备看看今天的视频素材。
“宝贝，你给付律师发个微信吧，就说我们安全到家了。这点礼貌，还是要有的，付律师也是个好人，没让我们赔钱……”
“啊，好。”站在落地窗前，满口答应的柔柔，正面对付恒的聊天框笑得欢喜，因为半个小时前，他发来了：
“今日真是不愉快。下周五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饭，顺道一同庆祝你的26岁农历生日。”
“好。”想都不想，她快速回复。
等待素材传送的间隙也是无聊，于是凯恩点开了花店里360监控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乐子。
可6月28日这天的监控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藏青色西装、V领印花裙，两人站在书柜前卿卿我我，眼瞧双唇都要碰上了……
凯恩突然意识到，那天是自己出外景拍摄的一天，也是他让柔柔独自接待付律师的一天。
他猛地回头，看到柔柔站在窗前，是少女的余韵，正对着天上的白月光，笑得满生欢喜。
那种笑容，他已经三年都没有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