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尝骨辨毒
“精密的仪器远远比肉眼看的准确！”
“骨骼是有温度的，当你真正了解就知道它们每一个都是会说话，机器能做到嘛！”
两人从拼骨的手法到骨学的鉴别方式展开辩论，但往往都是王斌败北。
一旁的李国峰听着头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两位两位，咱们还在办案呢。”
“国峰，你来评评理，这小子是有天赋不假，可他竟然质疑仪器的准确，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王斌涨红着脸拉外援，俨然要把他也拉下水。
释柏麒也不逞多让：“我承认仪器的精准度不假，但有些事就是仪器没有人来的便捷。”
随手抄起一块骨骼，小拇指指甲轻刮一下，随后放进嘴里一抿，
“虽说骨骼是由碳酸钙组成，但长期在血肉的浸染下只需要通过表面的一点骨粉就能大概判断死者生前的一些癖好。甚至于死因……例如要是中毒身亡，骨粉就会有些苦涩带着淡淡的甜腥……”
他的表情突然怔住“怎么有点苦呢？”
随后眼睛瞪大，立马喊道：“快！给我水！”
李国峰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连忙拧开一瓶矿泉水，释柏麒咕嘟嘟吞下去几大口，接着就趴在垃圾桶上扣着嗓子呕吐。
王斌都看傻了，这时他们注意到，刚才释柏麒拿着的是一块喉骨。
李国峰顿时心中一凛，难不成当年方楠是中毒身亡？！
……
二十分钟过后，
王斌拿着一份报告回到鉴证科，表情严肃：“李队，初步化验结果出来了，证实死者喉骨上果然残留有毒物质，但具体类别还需要进一步化验。”
“就知道这个案子绝没有那么简单。”李国峰拳掌相击，这是他这段时间听过最好的消息了，随后拍拍在一旁吐得已经脸色苍白的释柏麒：“柏麒，多亏了你啊。”
释柏麒无力的摆摆手，
“少来了，你当我愿意帮你啊……胆汁都快吐没了，不行了不行了，你这里太危险，我可没做好牺牲的准备，我要回去了。”
他刚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竟然是王斌，
“你叫释柏麒吧，我承认你在骨骼研究方面真的很厉害，这招尝骨辨毒我不如你，难怪国峰一直夸你，别走了，现在所里人手不够。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释柏麒越听越不对劲，这是要把自己彻底留下的意思啊。
“喂喂喂，李队，我是来帮忙的不假，我可不是来卖身的，我还没毕业呢。”
李国峰也哭笑不得，拍拍王斌：“老王，人家还是个学生呢，你快把那套收起来吧，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随后他也认真对释柏麒说：“不过他说的也对，你既然能发现死者死于中毒，就肯定能发现更多线索。你就先留下来帮忙，学校那边我帮你去说。”
话都说上这份上，释柏麒也没有拒绝的借口了。
况且他也好奇，学姐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被人下了毒，那缺少的一根手指又代表了什么呢？
接下来的鉴证科室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年纪最小的释柏麒成为了主导，而法医王斌却变成了打下手的，偶尔会提出自己的见解。
至于最惨的，当属李国峰了，
堂堂刑警队长最后只能帮忙跑腿打杂，忙活了三个小时，所有的骨骼碎片全都拼凑上了，
除了被蛇虫鼠蚁啃食掉的一些坑洞外，唯一残缺的就是骨架右手无名指指骨。
“奇怪，这切口应该是用利器切割导致，可凶手为什么偏偏切下这一段呢？”王斌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凶手毁坏尸体无非就是为了消灭证据或者故意报复两种，但单单切下一截手指的操作实属罕见。
“我觉得，与其研究凶手为什么切下手指，倒不如想想他是用什么切下的。”释柏麒说道。
王斌看了许久，最后摇摇头，
“这要是有血肉的断层到很容易分辨，可现在……我也只能判断出是利器了，类似于匕首、刀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一部分法医的局限性，释柏麒也能理解。
“柏麒，你能看出来嘛？”李国峰再次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可后者也只能嘟囔着：
“在荒郊野外，能有什么利器呢？斧子？线锯？匕首？”
“斧子重而不利，砍下去断层会有明显折断的骨茬显露，锯子又会让断层有参差的起伏的纹理不会这么光滑，匕首……”
思来想去也是没有头绪。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边的警员送来三份盒饭，还有一些熟食。
“柏麒，先吃点东西再想吧。”
李国峰叫了几声他都没反应，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样口中不停念叨着，
坐在对面的王斌一脸羡慕：“果然天才都是与众不同，就冲他这执著的劲头，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执著？李国峰想起那一整面墙的标本，苦笑一声：
“是挺执著的，不过有时候太钻牛角尖也不一定好。”
“怎么呢？”
他扬了扬手中的猪蹄：“会饿肚子。”
“哈哈哈哈。”
没人注意到，释柏麒已经走到台前，手掌搭在断掉的指骨轻轻的摩挲着，闭上眼，仔细感受。
当他指尖划过断层的中心时，双眸猛地睁开！
“我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其余两人都吓愣住，只见他从旁边工具盘内摸了一把，随后拿走李国峰手里的猪蹄。
“喂！你要吃自己拿，还有呢！”
“嘘！别说话。”
王斌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拉上李国峰看着他，
释柏麒把猪蹄放在一个干净的台子上，手中冒出一把柳叶刀，捏动两下手起刀落，唰唰，一根完整的指甲就被剃了下来，
翻手将切割的部分呈现给两人看，那猪蹄断裂面异常光滑，只有中间骨缝有些明显。
王斌瞪圆了眼睛：
“手术刀！”
释柏麒：“没错，就是手术刀，之前我们一直关注的重点都错了，死者的指骨根本不是被人切下来，而是剔下来！”
“两根骨节接触中间是韧带和皮肉连接，只要能精准找到关节，用狭长锋利的手术刀依旧可以造成一刀两断的效果。”
王斌接话说：“以前也有类似的案件，一个卖肉的屠户杀掉妻子，并且将尸体分割成许多小块，骨架都完整的被剔除出来，但屠户可不会用手术刀，我猜凶手应该是个医生！”
释柏麒和李国峰对视一眼，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幽幽道：
“会使手术刀的未必就是医生，也可能是——医学生。”
……
“化验结果出来了，喉骨上的毒素大多成分已经挥发，也只能检测出一种成分残留。”
“什么？”
“苯丙胺。”
苯丙胺这个名字大多人或许很陌生，但说起它另外的名字就都明白了，
毒品！
释柏麒苦笑扶额：“你不会想说是方楠学姐吸毒后致幻身亡吧？”
李国峰坐在他面前，将资料翻开后递给他，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对吗？”
释柏麒沉默。
是啊，从他辨认出指骨是由手术刀造成的后就明白了许多，苯丙胺虽然是毒品，但在他们医学生的眼中，它还叫做中枢神经刺激剂，但这种药物在学校也只有小分量储存，绝大多数只是用来学习神经类疾病的医学生使用。
手术刀、苯丙胺、医学生。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根据我们当年的调查，方楠并没有吸毒史，家内更没有吸毒人员，所以排除她吸食毒品后坠崖身亡的可能。”
“就在刚刚我调取了另一份档案，上面或许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将视线挪到纸上，上面豁然放着一张韦一笑学长的一寸照片，旁边密密麻麻的写着他的信息。
“韦一笑，应届医学生，学习期间曾获得优秀学生殊荣，解剖学满分、药剂学满分、神经类病学满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