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次受挫的爸爸
“欢迎光临！”
酒楼服务生看到进店的赵卫国，立马热情地迎上前：“先生您好，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我不是来吃饭的。”
说着，赵卫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刚拍的照片展示给她：“我看你们酒楼正在招主厨，是来面试的。”
“哈？主厨？”服务员被他的野心震惊，对着他好一阵打量。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敢来跟从业年数长过他寿命的前辈竞争上岗？
不知该称他是勇敢还是不自量力，服务员笑了笑，也引领他去酒楼后厨面试了。
跟其他职位的面试不同，主厨一上来不需要填写简历，只要上灶做菜就行，毕竟再天花乱坠的履历也不及菜品的味道重要。
赵卫国面试的这家酒楼是方圆五十里内最出名的一家，主厨薪资待遇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所以吸引了很多经验丰富的资深厨师。
他们的年纪跟赵卫国真实年纪差不多，但因为样貌变得年轻了，赵卫国坐在这群中年男人里，就格外显眼、稚嫩。
“哎，你看那边那个年轻人，”手里拿了8号面试牌的大厨注意到他，戳了戳9号大厨的胳膊，“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9号大厨十分赞同，但怎么都想不起那人名字，急得挠头：“对，越看越像那个谁！陈家小馆的那个！”
“赵卫国！”
“对对对，眼睛鼻子嘴都像，简直一摸一样！”
“你说他会不会是赵卫国的儿子？”
“应该不会吧，他老婆生的是个女孩。”
“可能是后面又要了二胎呢？”
“时间上也不对啊，他右手受伤淡出圈子好像是三十四五岁的时候，要是淡出后有的儿子，那现在应该也就十几岁。”
“那要不就是侄子外甥什么的？”8号还是觉得他跟赵卫国一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好奇心驱使，他从位子上起身，“我过去问问。”
余光中，赵卫国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瞧，他整个人立刻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老何？！
曾经同在一个圈子，赵卫国通过别的厨师朋友跟他见过几面，虽然没说多少话，但对他脸上的一颗大痣印象很深。
“那个，小伙子，我看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贵姓啊？”一脸长者的亲切笑容，老何自来熟地问。
赵卫国故作镇定：“……叔叔，我姓张，我觉得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老何随口道：“你怎么知道我那朋友不姓张啊。”
“……”尴尬，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过幸好老何没起疑，他只当是年轻人不爱和自己多聊，于是又问了句他认不认识赵卫国，并在得到否定回答后败兴离去。
“6到10号老师请准备，一分钟后初试。”这时，酒店的人事从厨房里探身出来通知。
赵卫国看一眼自己手里的11号，长出一口气。
这要是早来几分钟拿个10号，和老何同场初试，那刚才的谎话不就被拆穿了？
将这点小运气当成好兆头，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开始认定今天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咸鱼翻身浴火重生的重要转折点了。
于是当酒店人事再次探身出来叫号，他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地走了进去。
这场初试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加上赵卫国只有四位厨师，其中两位还不是面试主厨，是面试冷菜厨师。
所以在冷菜厨师先一步完成菜品后，就变成了酒楼老板、经理、人事和两个冷菜厨师一起围观赵卫国和另一名中年厨师同台竞技。
赵卫国拿来面试的菜，就是赵弦雨评价为神仙吃了都忘不了的糖醋里脊，为了让自己比竞争对手更加吸睛，在裹糖汁时，他故意小秀了一把快准狠的颠勺技术，将里脊肉高抛向半空，让原本就油亮发光的糖衣粘上璀璨灯光，制造出一种水晶闪耀的视觉效果。
人事小姑娘非常买账，惊呼出声的同时还鼓了两下掌，而酒楼老板却对这些花里胡哨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这道菜的味道能不能在其他店的糖醋里脊里脱颖而出。
待两人完成菜品，他端着盘子不急不许走上前品赏，先吃了一口那名中年厨师的蒜爆羊肉，他没给出任何评价，脸上也没有表情。
漱漱口，他又夹了一块赵卫国出品的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里脊，可是刚送入口中，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种甜度，你觉得能有多少客人能承受？”
经理、人事和两名冷菜厨师也夹了一块品尝，然后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是太甜了……”
“而且火候也有问题，肉老了。”
听老板这么说，几人也很是认可地点起头。
对自己厨艺的认知一直停留在以前名震半个林城的阶段，这个结果令他困惑，甚至开始怀疑起他们味觉有问题。
可当他自己也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后，他愣住了，脑海中瞬间飞过无数“为什么会这样”的弹幕，轰得他眼花耳鸣。
“对不起，你的初试没有通过。我们是餐饮行业，味道必须放在第一位，建议你可以去电视台做厨艺类节目，那里只要能秀颠勺技术就行，反正观众也尝不到菜的味道。”
酒楼老板的奚落犹如一记重拳，直接击碎赵卫国东山再起的念头，和他记忆中的荣耀辉煌。
如丧家之犬一般从酒楼里出来，赵卫国像是变了个人，又像是没变。
之所以像变了，是因为他刚才进酒楼时热忱得如一团烈火，现在离开却冷清得如一缕青烟。
之所以又像没变，则是因为他这副萧条寂落的样子，跟他没变年轻、右手没好之前的五十岁如出一辙。
赵卫国，犯贱了吧！
不是早就跟做菜无缘了吗，怎么还他妈娘们兮兮得放不下呢？
这会儿手是好了，可说不定明天就又变废了呢！
还是少他妈胡思乱想吧，老老实实当个吃软饭的废物不香吗？反正你都当了十几年了，再继续当下去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陈玉瞧不起你就瞧不起呗，一滩烂泥也没必要让人瞧得起，又不上建筑工地参与城市建设，还是躲在自己应该呆的角落里腐臭发酵吧。
这就是你的命，不会因为什么离谱的生日愿望而改变！
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赵卫国若无其事地坐上公交汽车。
这次他是真的变了，因为伤口二次受创带来的不光是疼，还有经历了伤上加伤后，对再次受伤的恐惧和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