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知杀戮
“后面有车追来了。”管仲惊呼道。
召忽扭头往后面望了望,皱着眉头说道:“是公孙无知!”
“尔竟不知无知是谁?”召忽大概觉得他脑袋瓦特了。
“呃~,我是说......”管仲哑口道。
继而脑中浮现了无知的相关信息。
公孙无知:姜姓,名无知,齐前庄公之孙,所以人称之为公孙,现任齐国国君禄父的侄儿,深受禄父宠爱,非太子身份而享受俸禄、服饰、生活待遇与太子同等。
想到这里,管仲不自觉扭头往后看。
只见无知率领一帮残兵,簇拥着一位受了箭伤的人赶回后方营垒。
“受了箭伤的那人是谁?”管仲拍了拍召忽,小声地问道。
“尔......”召忽确定他的脑袋应该是被驴踢坏了,直接说道:“齐侯禄甫!”
原来是国君......
“机遇与风险并存。”管仲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召忽没有理会他,把牛车驶到小路上去。
大概是无知见杂役白徒们抢夺军队物资互相打得头破血流,而管理白徒的徒官已不知影踪,火冒三丈。
身为军队高级将领,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人理会他。
无知怒火中烧,加上刚打了败仗,国君又受了重伤,心中顿时狂怒起来,他紧握手里的长戈,刺死了前面正在抢夺一袋麦子的两个白徒。
“杀人了!”管仲捂着嘴喊道。
“不要出声!”正在驾驶牛车的召忽制止他。
看到死了人,血腥四溅,周围抢夺物资的白徒顿时回过神来,然后叫的叫,跑的跑,四下逃窜,大概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的手段。
见到白徒们四处逃窜,无知气了起来,黑胖的脸显得更加狰狞,命人驱车追赶,跑得慢的白徒一个个被他从后背一枪戳到了胸口,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战车后面已躺倒十几具尸体。
旁边的御左提醒道:“公孙息怒,照顾国君要紧!”
杀红眼的无知马上醒悟,停止屠戮白徒,吩咐左右去找一辆大车过来,也好让国君躺着回去。
驷马战车固然快,但是车身窄,装备多,只能站着,无法容下一个躺着的人。
可眼前哪里还有大车踪影,都被白徒们抢走了。
正当无知陷入连辆装载辎重的大车都找不出来的恼怒之中,抬头看到前面不远的路上,恰好有一辆大车,吱嘎吱嘎地往相反的方向行驶。
管仲与无知的视线发生了碰撞。
“快点,我们被看到了!”管仲催促召忽加快速度。
老牛破车,再怎么样也赶不上驷马战车的速度。
一辆战车直奔而来,截住了他们的牛车。
“吁......”召乎勒住了勒住缰绳,大车险些撞上战车。
战车上御者也同时拽紧六辔,四匹战马扬起前蹄,昂头嘶鸣,战车稳稳停了下来。
“快点滚下车!”战车上的车左大声喝道。
听到这雷霆似的喝令声,管仲的瞳孔一缩,心沉到了谷底,想想再怎么拼命也拼不过前面这位久经战场的战士,何况后面人多势众。
想到这里,管仲急忙把召乎一起拉下了车。
这些常年征战的士兵,杀惯了人,以免被一枪刺死,赶紧一边噌噌往后退,一边解释道:“我们并非擅自逃跑,而是不知军爷您要用车。”
车左瞥了他们一眼,发现均是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
说话的是管仲,高高的个子,虽然脸上有些脏,眼睛却深邃干净,如同一汪蓝色的湖水,看得出是个英俊的少年白徒。
另一个身材伟岸结实,着一身戎装、手上握着长枪,显然是个前线的战士。
“尔等贱人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是国君要征用车吗?竟敢逃奔不顾,此等不忠不义,必要诛杀尔等祖宗八代!”车左一通叱骂,极具威慑力。
管仲一言不发,一副温顺的表情,拽一拽召乎的胳膊,示意不要回嘴反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车拖过去!”车左厉声命令道。
管仲赶紧应了一声“唯”,用力一扯的召乎,小心翼翼地赶着大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很快,大车已经拉到无知面前,管仲斜眼瞄了一下,只见无知扶着禄甫,大概是因见国君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心情万分烦乱,无暇再去责问眼前的这两个人。
“尔等听令,当务之急,尽快把国君送回临淄,不得有误。”无知命令道。
无知正要将昏迷不醒的禄父挪到大车上去,管仲忽然说道:“要在车上垫一些柔软的东西。”
“闭嘴,岂容尔等说话!”刚刚截住他们回来的车左喝道。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真理。
想到此,管仲一脸平静,眼睛一挑,瞟一眼车左,故意提高音调:“国君重伤在身,车板坚硬,兼之路面颠簸,路途遥远,若不垫些软的东西,国君贵体,颠坏了如何是好?”
车左即刻被问住了,哑口无言。
“蠢猪!还不如一白徒小子!”无知朝他啐了一口,喝骂道。
周围的战士看到车左被骂,立刻到周围捡拾那些看起来柔软的东西。
营垒后方之前已被一群守护辎重的白徒哄抢物资,现在能找出来的无非是一些烂麻袋、破旗帜之类,不一会儿便在车板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无知吩咐左右,将禄父稳稳当当的抬上大车。
安置好国君,无知黑沉着脸,望着周围剩下的残将溃兵,加上禄父重伤在身,后有联军追兵,时间就是生命,于是下令所有将领和兵士即刻出发,赶回临淄城。
无知跳上战马,回过头对着管仲和召乎厉声说道:“这回暂且饶了尔等,下回别再让我撞到!”
寒风呼啸而过的营垒,只剩下人马走后的凄凉。
无知率领残部,带着禄父向东齐国方向逃走。
冬天的季节,天气寒冷,管仲沁出一身冷汗。
他怕了!
知道在这个王权高高在上的社会,人的生命太过于脆弱。
生杀予夺,全在他人一念之间!
直到无知一纵人马远去,渐渐消失于天地之间,管仲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走了!”召忽拍了拍他的肩膀。
“开局就来到地狱场景,险些成了刀下鬼。”管仲脊背发凉,感觉就像有一条冰冷的蛇爬过。
原主现在还是一个被贵族们当做群氓贱民的人,生命如同蝼蚁,更谈不上人权。
被军队临时征用,充军做白徒,来到边陲战场。
白徒身份低微,很多白徒连士都不是,身份以野人居多。
之所以到战场上刷锅做饭、割草养马,那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而那些在战场打仗的士兵,那也要求先成为一个士,才能获得上战场拼杀的资格。
两个人看着那一地狼藉和被砍死的那十几个白徒的尸体,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但是问题也来了,没有车,接下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