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是非非当年事,恩恩怨怨恩怨平

我无法忘记他的眼神,从破旧的衣衫和脏稀稀的落了许多年尘垢的脸上露出的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和一瞬间的失落的到来,只因为,我去市里仅仅半年就回来了,我辜负了他的期望,这个悲苦的传奇的小学校里看见的”疯子”,这个人的期望.

17岁生日以后,我回到后河工作,当然,除了我父亲的因素,还有,其实,我对生活从来过野心,多少年来,我从来不曾心生过占有,任何一个地方,金钱或是地位,我们的家庭向来是这么教我的,我们的百姓也向来是这么随意的生活的,当年我胸无大志,平凡的活着,真的担不起他的希望,却在机缘巧合里,在后来,见证了一个属于他的,一个特别的时刻.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便是刚才的那一幕了,他充满希望的给一辆拉煤车做苦力,看的出,他很快乐,因为衣服毕竟比以前整齐了好多,身体状态也一如所有的文明人来的特别快的特别情绪化的有了大的改变,但他一瞬间看见了我,他没有想到,我居然最终回来了,他的原本上扬的眼线叹了口气,伴随着下沉的嘴角.

我决心遗忘了他在当时,就像遗忘自己平凡的生命,或许,命运总是喜欢安排偶然,总是喜欢制造一些奇遇.

阿朗走了以后,那年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在这所世外桃源的学校里耍雪和自然里一切奇特的事物,偏偏这天,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

第一堂课的课间,我放孩子们出去玩一会儿雪,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老师,僵尸-------僵尸!”

我乐了,捧住这个孩子的脸,笑着说到,

“哥哥姐姐吓你们的,没事的哈!”

“老师,是真的,是真的,我看见了”孩子童稚的眼神里透着他所认为的真实.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在哪儿呢?”

这时候高年级的孩子们也过来了,他们似乎有些畏惧,又有些急噪,却终归有一种没有遇过事情的胆怯.

这些男孩子们平时的成绩也许不十分好,就只好先来求救这所学校里最不可怕的学前班的老师了.

“:老师,是真的,有一个人冻死在河堤上了,就在学校后面,没穿衣服,身上还有伤,从河里爬出来没有多远,河堤上有印记.”

“老师,报警吧?”

“是男还是女?”我问这些孩子,因为我真的很想看看,是不是哪个调皮鬼在捣蛋?

“是个男的,.老师.”

后来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常在学校住的一对年轻夫妇,经过初步勘察,报警,然后通知家人,死因不明,初步鉴定是酒后掉进河里,从河里爬出来冻死在河堤上,老百姓中却有人说,.这是神灵显灵,是我们的后河有灵气.

当时,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很奇怪，一个人好端端的丧了命,却不知道原因何在?

百姓们只是骂他,也有怜他,但是表情上却总是怪怪的,仿佛大家都不愿意提起这些远去的事情,我也就不好多问了.

当时,村子里的百姓和一些学生家长在闲谈之中断断续续的讲给我,我才模糊的知道了一个完整的关于当年指点我的高人的故事。

他原本不是个疯子,一点也不傻,在他读书的那个年代,他曾经是个所谓的才子,因为一个女孩子而改变了这一生的命运.

二十年前的考试制度,还是相当的不完善,同时,中专学校是那个时代的学生所梦寐以求的,当年恋爱中的他毅然的决定,替那个女孩子考试,而自己再考一年,两个人山盟海誓,约定终身,但是考试完之后,却发生了年前的他无法预想的事情.

考试结果出来了,女孩子考上了,他落榜了,原本,按照约定,两个人应该订婚了,他去那个女孩子的家里找她的时候,却被女孩的家人毒打昏死以后扔进了这条九龙沟,也是这条河,也是这座桥,.或许,是他命不该绝,或许,真的是神灵怜悯,一场暴雨冲醒了他,干涸的后河滋养了他,于是他从此装疯卖傻,不问世事了.

虽然,装疯卖傻,不问世事容易,改掉文人雅士的秉性却难,所以他还是常常喜欢去学校,玩弄笔墨,或许吧,这也正好说明了,其实,他归根结底不是放达之人,他忘不掉那些才情,可是,他的一生毕竟毁掉了,一个青年人,忽然的遭遇这种事情,放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流言蜚语,总归可信度不高,就像后来,我每每在草野里听到的关于我自己的故事,老百姓,都比我自己知道的多,最初的时候气愤,到最后自己也拿来笑笑了之.

只是,如果果真如此,其实,无论是当年的男孩还是这个女孩的家庭,他们都是这个故事的受害者,因为当年,这俩孩子太年轻和无知,也太胆大妄为,真真的拿一生做赌注,却,都惨败了.因为,赌的是功名利禄,功名利禄和感情,其实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如此.

而这个醉酒掉下河去的男人,算来,也不过四五十岁吧,抛下家里的妻儿老小去黄泉,其实也是很可怜的,无论他当年做过什么,用武力解决问题,用野蛮对待问题,只是属于他们那个特定的年代,任何事情,不能单纯的归结于一个人,也许他错就错在,当年不应该把这个男孩打的昏死,可能,在他醉酒的那个时刻,他也在反悔,反悔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年轻那么冲动,一切都是未知,因为他已经离开,而故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所有的故事的真相,都只有当事人知道,尽管,这些流言,曾经让我心疼过,震撼过,这是茫茫的原野,我的故土,沉默无声却最聪明的土地所见证过的事情.

岁月的风车转啊转,流水的河床年复一年,远去的故事真真假假,真假里头藏寓言,生命是匆匆而短暂的,那些岁月的音符里的起起落落,那些岁月的章节里的恩恩怨怨,其实最初的道理都是好简单,好明了,青年哪,爱一个人,可以海枯石烂,可是,不要像飞蛾扑火一般丧失自己的全部,而爱情,或者所有的感情里,小小的调皮,其实不算什么,而那些关乎一生的大事,却要慎重的三思而行吧.请慎重的不要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和那些执着的爱过我们的人,爱你,不是前生欠你的债,而是今生也许某次回眸和微笑修来的福.酿就一生的悔恨,绝对不是任性使侠的时候所能够预料的.

     当我意识到上面的这些道理的时候,一个潜在的词语惊醒了我,落后.一个地方,一个民族需要发展,一个人,也是这样.这就是他当年劝说我离开故乡的原因,他是有意的,18岁的时候,我已经足够理解他的苦心了,何况,还有这个被我撞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