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师不利驳姻缘，奈何天真归少年。

两天以后，他来了。

收拾的还算利索，周正，相貌上基本上还算过的去吧。

事实上，我爸是极其在意长相的，固执的一个老头儿，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他走以后，我爸说：“还是分了吧，他不合适你。”

“理由呢？”

“笨了一点儿，凡事没主见。”

这个我是知道的，他是个温情的男人，而且还没有开始工作，但这些都不完全重要。

“何以见得呢？”

“谈吐不清晰，你看你哥，谈起未来就像一幅画，他多半是茫然，而且你们都没有固定工作，茫然是不行的。”

我笑了，“以后看表现，你说呢，爸爸？”

爸爸闷不做声。哥哥却说，“我看他不错，挺诚恳，可信，重要的是对我妹妹痴心一片，难得。至于其他，走上社会以后，社会会好好锻炼他的，何况还有我妹妹呢。”

爸爸长叹一声说，“你不明白，你妹妹聪明倒是有的，然而她需要有个人保护她，不能凡事由她撑着，你呀，不明白的。”

爸爸的道理，我却是明白的，在场合上撑台，我确实不愿意做的，我宁愿呆在家里，做贤妻良母，背后出谋划策，而那种场合上的人生，是咪咪的，不属于我，如果我有经商的天赋，倒是可以，没有，只有像咪咪一样吧，与其那样生活，还不如无他，我径自追求自己的生活来得自然和舒心一些，而且我知道他也不会愿意那个状态生活，靠女人养活的男人太没出息，然而在感情里，我毕竟也无法自拔的，或许我心里，是已经有了主意的，在当时，并无察觉。

哥哥却对我说：“看看再说吧，感情，真感情，或许一生，就那么一次，你可一定不能让自己多年以后后悔莫及。”他是极其哀伤的说这话，我想我能明白其中的哀伤。

千百年来的痴男怨女，大致都会说上这么一段话吧，其中的辛酸，不亲临其境的人永远不会了解，感受到的痛苦与真实的承受中间有一层隔阂，那隔阂却并不狭窄，我想我会自己去验证我对爱情的直觉的，至少，我也希望我们结果会在一起，那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所以，我愿意跟自己打仗，争取自己的幸福，规律也是可以不去遵循的。

然后我去田野里找了一些新鲜些的芦苇，替换下那些我去年留在屋子里的旧的苇子，在我们这里，芦苇在沟沿上，河岸上悄悄的生长，坚强的开出最美丽的花，这生长的过程，是像一个女人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认为，反正12岁以后，我每一年都要去拜访它们，柔弱而又生生不息的堪怜又堪恨的尤物，在我的每一个住处，都有过它的身影，似一个朋友，或是知己吧。

若问我世上什么花可以保持永恒？我的答案除了心灵之花便是这苇花了，亮白的柔软的永远贴在谁的脸上肌肤上以至心灵上。

而这些东西，董莨是永远不会懂得的，然而我却以为，那并不重要，在当时，爱是醉了我的，坠入爱河的人儿，常常是这个样子的。

布置好一切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打开窗帘，让月光冷清的照在地板上，透到房间里，也觉得极美，再然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我终于18岁了，在今天，像是树上的苹果，终于长红了。

他是要陪我一起度过的，可是，还是遵循了现实吧，我爸爸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会那么去做，有那份心，已经足够了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待与他一起过这一天，我又何尝不是等待了很多年呢？

相爱的人，是用五百年的诚意修来的福缘，所以人，面对情缘你要珍惜。佛说前世500年的等待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又何况是生死与共，白头偕老的眷属呢？那是上苍赐予我们的恩泽，是冥冥之中月之神善意的点化，我是盼着也珍惜这福缘的。

也许，我是在下一次关于命运的赌注吧。

月，刚由东方升起，尚不过屋顶，算来一个是九点多钟，天是蓝的，纯净的蓝，云，是一种透明的白，一个无以伦比的天蓝云白的夜晚，我望着头顶辽阔的天空，想着这样一个画面：月朗星稀的晚上，一个小小的房间，普通的照明灯，一个红装的女子，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自己做了新嫁娘，红红的盖头遮住她年轻的容颜，她笑了，而世人谁也看不见，谁也不会明白，那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美的画面。

如果命运给予我无奈，我会悄悄地走开，悄悄地走开，不会乞求任何人给予我感情，即使到了老的时候。爱我的，终归是爱我的，不爱我的，也终归是不爱我的，这个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只是打一个赌，也许天赢了，也许我赢了，我不喜欢认命，我自己知道，即使是天意，我也要试着去改变，只要我努力的去做了，输了也知道自己尽了全力了，不会自责，不会愧疚。这些东西，董莨是不会知道的，要了解一个人的内质，是需要一定的眼力的，何况平常生活里的人，谁也不必下那么大的功夫去刻意的了解，如果他没有那种明察秋毫的眼睛，事实上也是没有那个必要的。

这一天，是热闹而又寂寞的。

芸芸打来电话约我去城里玩，我是动了心的，却终归没去。十八岁是另我兴奋的，可是我想平静的度过了它，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人一味的追逐，希冀，而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内心，也许是平静无味的。

咪咪也打来电话，告诉我她一切都好，只是想我了盼着我早些回去，我答应了她，如此。

高中放假了，幼时的伙伴们齐聚在我家里，胡乱的翻着我屋子里的书和新拍的照片，说了一些可爱的话，顺便还掳走了一些可爱的小东西，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感情的拥有者是幸福的、幸运的。

一大群的男孩朋友也从遥远的他乡寄来了丝巾、发卡等小精灵，她们已经掳去了一些，我前面提过的，我也早已经谢过他们，并已经寄去了我亲手做的精致卡片。这是我毕业之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感激这种爱情之外的欣赏，我想我变了一些，大致是的。人都会改变的，我当然也不例外，而这改变毕竟是好的，向善的，好的向善的改变多多益善。

打开了自己的网页，有他的留言，热恋中的留言，我希望他说我终于长大了值得庆贺之类的话，他却没有，我想我是有一些失望的，可是这毕竟是小事，我不会为这个怪他。

所以当夜晚到来的时候，有一点小小的寂寞，我拉着灯，一直亮到深夜，傍晚和深夜之间的这些时间，我一直望着空空的墙壁，把所有的成长的日子回忆了一遍 ，我想起依依的泪水，依依对我说，他是忘记不了我的，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上苍错爱我还是在责罚我，但今天我真的已经拥有了爱情，我还是选择了我需要的，我祝福他，但只是藏在心里罢了。我不是因为依依是我的朋友，而是固执的追求着我的梦境，今天，握在手中这份不知道结局如何的爱情，爱情的准则，我是一定会遵循的，偶尔我也会想起那个要等我长到十七岁的大男孩，在今天，觉得成长的过程丰富，仅仅是丰富吧，滋味和色彩都如此。

然而我终归是寂寞的，不知道是源于人的本性还是因为我掩饰了我自己，也或许注定扮演某种角色吧，呵呵。

萱今天送了我一大抱苇花的，河沿上新折的。她说，含梦，你就像这苇花，固执的守着它的梦想，年年岁岁的摇曳，开花，结果会如何呢？

结果，这本身就是个幼稚的问题，每个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其余的，都是过程，万事万物的结果都几近相同，不同的，是过程，是状态。追求本身，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就看谁最终做成了他自己，当然，无论成了和败了的，坚持和畏惧了的都是人自己，自己和自己，却是可以有天壤之别的。

她是祝福我的，也是忧心我的，这苇花，在十二岁以前，她一直是极其不爱的，苍凉，悲戚，这是她眼中的苇花，而于我却不仅仅是，我是极其爱的，也故而她每每采来送我，我猜想她也原本爱的，只是终归妥协于什么罢了。

九点钟吧，铃声响起，他说，“节日快乐。”

我说：“恩。”

他说：“要记得早点睡觉，别太晚了。”

我说：“知道啦。”

我真的关了灯，却不曾入睡，我想试着品味这爱情的滋味，却终归觉得做不到，我不像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