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转身已是天涯路，祝君此生多太平

我似乎是疯了的，清晨五点，我离开了旅店，在朦朦的晨色中，我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在门外，我听见他的鼾声，他兴许是太困了吧，而我习惯安静的入睡，想起第一次在夜里，我捏醒了他，我以为鼾声是因为睡姿引起的，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早晨红红的眼睛，他是怕吵醒了我的，我的心情，懊悔与不安，他曾经是多么小心的维护着这份恋情啊。

然而，我又终归是冷静的，我想告诉他，我已经接受了这些，不管以后这些矛盾会怎样反反复复在心里纠缠，我必须让他心安。

他爸爸来开门，一脸的心事，我想他肯定是怜我和他的儿子的，但并帮不上我，或者董莨，这个和善的老人，也是让我心寒的。

我满怀谢意的望着他笑笑，打开了董莨的房门，他似乎醒了，也许他是不愿意醒来吧，那种心情，我可以理解。

他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腕吧。

那是一小圈整齐而优雅的印痕，这要归功于我整齐的牙齿，圆圆的印在他的手腕上，像天空的满月。

他说，没事，我会把它一辈子记在心上，但不要在皮上吧。

我说，我的牙齿太狠了一些。

他说，一点也不狠。说完他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

他说，我对不起你。

我说，别说这个吧，我没法怪你。

“忘记我吧，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我会的。”

“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我就是幸福的。”

“再别说这个了吧，你会拥有幸福的，我也会，上帝说认真对待生活的人都会最终得到幸福。”

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真希望我有什么可以补偿你!”

“金钱？”

“如果我可以中五百万的彩票，全部都给你。”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想，如果真有五百万的话，我们何苦还要分离？有了自立自主的能力，谁，还能强迫我们改变自己？

我说：“记住我的18岁吧，在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一个十八岁的我。”

他说：“我会的，太多事情，只能藏在心里。”

我说：“不，只是我们无缘而已，珍惜你能拥有的吧，好好爱他，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和一个合格的青年/”

他迷惑的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说：“每一个女孩都有她独特的可爱之处，好好地去爱她，去发现吧！”

他似乎有话要说，却没说出来。其实我明白，尽管每个女孩都有她的可爱之处，但并非将任何一个男人与任何一个女人放在一起都会产生爱情。我只是尽可能的去祝福他吧，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祝福别人也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总比为难他要好的多吧。

我一直努力的笑着，掩饰住自己的伤悲，但他不，他一刻也没有笑出来。

我与他的母亲是有过十几分钟的谈话的，如果我确定做的事情，从不轻言放弃，这是我的本性。

我说：“阿姨，您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却避而不答，她说：“你是个好女孩，一直都是，但是你和董莨并不合适。”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们是回汉两教，生活习俗不同。”

我说：“我一切顺从你们。”

“董莨连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你跟了他，也并不会幸福。”

我说：“我从未乞求得到什么幸福，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够了，所以，我不想放弃。”

她说：“爱情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你们俩连一点经济基础都没有。”

我说：“我们都还这么年轻，可以用双手吃饭啊！”

她说：“放手吧，别太单纯，没有哪个父母不是为了孩子好。”

我说：“我明白。”

她说：“把你们之间当成是兄妹之情，现实生活中有许多朋友之间的感情往往比夫妻好的太多太多。”

我想那种情况的确是存在的，然而我怎么能够做的到呢？

中国的律法规定公民的婚姻享有绝对的自主，然而事实上许多的公民仍然被禁锢在新的牢笼当中，禁锢他们的，并非别的，而是在旧的思想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随波逐流的新的思想，它们迅速的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并且根深蒂固。

所以中国式婚姻往往建立在比方说经济收入，社交圈子，或者平等的家庭背景，也或者像董莨今天这样同等的宗教信仰和民族。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婚姻相对少了一些矛盾冲突而比较牢固，可是，这是婚姻吗？充其量是一种生活状态吧，可是我们不能去责备他们和她们， 在成熟的世界里，似乎是不允许爱情的存在的，爱情，只属于懵懂无知的年轻人，呵呵，这样怪谬的理论！而偏偏，越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越是更加的注重这个，相反我们乡下孩子，还不乏敢于闯一闯。

谈话的结果，不过如此而已。

相反我在董莨的房间里听到他父母的谈话更为真实。

“她把他害成这样了，还回来！”

“让他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吧！”

所以他们依然貌似尊重了我，因为这个缘故吧！

那个晚上，在我心里，永远成了一个谜，一个另人心痛的谜，但我知道，那个答案，至少是我不能接受的，直到爱情的最后一刻，他还在维护着我，然而我只能对自己说，我们从来没有相爱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到底是怎样的害了他呢？

有那么一天晚上，我自己坐在天桥上，看着延伸向远方的铁轨，回想以前的许多个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散步到这里。有时候，是故意的骑车来这里，董莨愿意跟我分享他生活里他认为另人愉悦快乐的东西，而今，我以背影对着来往的车流，心里只想着这长长的铁轨和那些过往的回忆，我想跳下去，但我没有勇气，因为生命这难能可贵的东西，分量太重，当然，还有那样一些话语。

“旁边这女孩子长的真像院子里莨莨他女朋友。”

“我记得那女孩，长的挺好看，咋一个人坐这里了呢？”

“唉，家里闹的太厉害了，就为了回民汉民，天天闹，吵死了！”

“这种事情，不好说啊。”我听见那声音里有许多的同情。

 然而董莨，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就像他曾经的许诺，一切事情他来扛着，我只要自己过好，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深爱，在我心里，依然绝望，但我没有跳下去，再也没有做过这些。

我知道，我今生错过了这样一个男孩子，这是当时的事实。

他，又向他的父母保证了什么呢？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将离开我了，是非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后我打电话给我的父母，对他们说我出来玩一些日子，并且已经找到工作了，一切，依然缝补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