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醒来以后是上午九点,阳光很好,人们的心情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条命令:去网吧留言。
是的,去留言吧,把自己的内心真正想说的话告诉他,不管他会不会来网上看它,也不管他是否能改变决定,至少,给自己疗伤。我已经到了需要拯救生命的地步,又何必想太多呢,反正都是一样的痛苦,都是需要疗伤。
5分钟后,我来到网吧,形形色色的人我并没有多看一眼,大不了都是些孩子吧,我认为。在乡间的网吧的也只能是孩子。
打开网号,我开始留言,选颜色,选字型,一切如故。
然后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的恋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沉重,生命之舟承载着它,不知道将驶向何处!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你,可以承受的住分离,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生活它为难了我。”
“我从来不向生活低头,但是现在你让我这么做了,屈服,只有奴隶和战败了的人才做的屈服,但我并不怨恨你,从来不,我只是无法承受有情人不成眷属的事实而已。”
“这是我们仅有的一份人生,我们却在这人生里写下了无尽的无奈与苍凉,妥协与屈服,爱成了生命的负累,尽管我们谁都不曾希冀。”
“任何无奈都是人的意志决定的,决定也是可以改变的,为了我们以后长长的人生不会因此而改变,我求你,别再逃避我和你自己。”
“当你陪在一个人身边,却不敢说你爱她,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对她而言,也是一样的不负责任,我是不该说负责的话的,因为我没有资格,但是她却有,而且,我还是有去爱的权利的吧,我和你。”
“我不想看见你的一生因为遇见我而痛苦不堪,同时,我也不想看见我自己,因为遇见了你而从此流泪不止。”
“我不愿自己从梦中醒来就再也难眠,更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志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的人生,由你自己选择,这话是极对的,但是问题是,当我说它的时候,多半是口是心非。”
“我们都是极度痛苦着的,为了我们的人生不留下这么一个遗憾,我们重新努力好不好?”
“我们是可以改变的,只是要放弃一些自身的原则罢了,为什么不去做呢?为什么要牵强的面对生活呢?”
“你说我开心你也就开心了,可是事实呢?事实是你真的伤害了我,无论是我的骄傲还是任性,全被踩在造物主的脚下,我只能祝福你,说什么快不快乐,实在是毫无意义。”
“违心的话又何必多说呢,分离实在是最大的错误,起码对我而言,是这个样子。”
“如果生命给予我无奈和屈服,我宁愿不要它。”
“我曾经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可是现实证明那不可能,追名逐利和攀爬是咪咪的人生,永远不是我,永远不是,我也是有梦想的,可是当你走进我的生命的时候我已经放手,至于以后,那已经是另一回事。”
“我的脑子有点乱,但是我说的话希望你明白。”
“我在等着你的回复。”
“人生只此一世,我希望我们不会在这一世留给自己太多沉重和无奈。
韩孟
8月27号”
他是无法回答我的,事实上我也知道,人有太多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即使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给我回复,抱一点希望生活总是要好的多的,至少,我能多留给自己一些不那么绝望的空间容纳进一些其他的思想,替自己改变自己的现状也是出于无奈。
当我即将关闭网络的时候,我的心情的确是顺畅了许多的,心情顺畅了些许之后,也许会有片刻的恢复正常。
然而明天,我并不知道,未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又何必太在意它呢,只要我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还有大片的生命,比方说苇花是我的支撑,未来,我不会长久的留在忧伤里吧,我不会那么去做,无论多么艰难,生活都会最终劝服我。
我想我已经死了,黄昏五点钟的河堤上,我似乎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偶尔有鸟儿从河面飞过,我只能听见鸟飞起时翅膀流动的声音,我闭着眼睛,不去看那天空,我曾经用笔向他描述过的绝美的天空。
我没有流泪,整个河床上流动的泪水已经足够多了,我不想再平添烦忧,麻木了的我,也许,此生,就如此度过了吧。
学生们应该快放学了,时间已经比较接近,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上第二节课,我想我已经呆的够久了,该离开了,我的父母怕已经早早的做好了饭等我吧,属于我的空间并不很多。
这时候,我听见有人来了,很轻微的脚步声,但愿不是哪个爱听故事的孩子吧,这个时候,我是极怕见到孩子的,我不愿我此时的神情留在尚且无知的记忆里。
我听见他在我身旁坐下,第六感告诉我,他在看着我,我却并不想与谁交谈。
他说:“韩孟,是我。”
挺熟悉的声音,却不知道是谁。
“好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今天听见一个孩子说,也许你在这里。”
我睁开眼睛,其实他说好多年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谁。
他说,忘记他吧,我们一起为他祝福。
我望着天空,我想问上帝我能否做到。
我说,对不起,我。。。。。。。却又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
他说:“时间并不是能够改变一切的,尤其是一个人的本质,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是我多年以前爱上你今天仍然回来找你的原因。”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的?”然后我低头看流水,似乎面无表情。
他说:“那天你在网吧留言,我就站在你身后,当时我看见你憔悴,不忍心叫你,在你出来之前,我就出来了,我怕你看见我,你一直不喜欢让谁看见你难过。”
我一句话也没说。
他说:“我说过等你长到17岁,可是我来迟了,都怪我。”
“不是,不是你,这是宿命。”
“韩孟,没有宿命,只是一些规律暂时还不能打破而已,今生欠他的,咱们来世还他吧。”
这个男人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 ,我终于活过来了。
来生,来生在哪里呢?可是今生的这个人,我不能再伤害他了,有一个外国作家说‘我不能够拥有一切我爱的东西,但我会努力的去爱一切我拥有的东西。’大致是这样吧。
我说:“今生,别再离开这里,别再离开我,好吗?”
他捧着我的脸,像我12岁的时候一样对我说:
“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再也不会。”
我望着他的眼睛,我想我是信任他的。
我拉起他的手,像小时侯他拉着我一样走过那条河流,相视一笑,我们走下河堤。
夕阳在我们身后洒下一片金辉,我们从夕阳那里归去,也许明天,会再从朝阳那里出发。
关于董莨,我的确是再也没有问过的,我知道,这辈子我们之间,是还不清的恩怨,我再也不能害了他,今天所维系的生活。
秋收后,我带着一群孩子去看芦苇,苇花开的一片绚烂,孩子问我:“等我们长大以后,这苇花还在吗,老师?”
我说:“苇花一年一年的开,一直等到你们回来的。”
孩子似做深沉,我却笑了。
抬头望天空,天空纯净的像一个女人的脸,也像苇花美丽的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