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雅典娜之吻”（下）
这家伙……
“巫师”气结。
恨恨地瞪了这个正冲他咧着嘴微笑的“幽灵”一眼，医务官一边撇嘴，一边掏出了一根记号笔似的玩意儿，愤愤然塞进了这貌似实诚，实则狡诈的家伙手里。
“给你！‘雅典娜之吻’！”
“巫师”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只不过，贼没好气就是了。然后，像是不想再看到骆骁这张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笑话他的脸，“哼”地一扭头，便自顾自朝外走了出去。
当然，被气得不轻的医务官，倒也没忘了在频道里回一句：
“‘巫师’准备完毕！”
…………
地中海时间凌晨3时15分，苏托兹城东南角、OIA据点、“泛波斯湾商业信息中心”、八楼、东侧杂物间。
整栋楼的照明电路早已被断掉了，但是，却不是一片黑暗。一盏盏苏托兹警方的探照灯，在这幢五层建筑的外墙上来回移动着，映出了一个又一个硕大的光斑。
好在，这些炫目的光柱，无法穿透楼体的外墙，即便是从百叶窗上透进来，地面上那些警察，也发现不了趴在窗户后的他。
这是骆骁给自己选定的阵地，用来狩猎“黑鹰”的猎场。
那两架直升机没有呆在一起，而是以楼体为中心，各自占据一片夜空。同时，为了防备大楼内不知会从哪个窗口出现的威胁，它们一直正对着楼体做圆周运动。
之前，听到警察有直升机，还是“黑鹰”的时候，骆骁其实挺好奇的。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能奢侈到把“黑鹰”配备给警察。
当“巫师”告诉他这里是阿拔斯半岛东北角的苏托兹城后，脑子里那些与阿拔斯有关，仿佛凭空多出来的信息，立刻就让他这带着些惊讶的好奇，变成了深感“原来如此”的理所当然。
毕竟，在这个星球上，除了有数的几个大国，恐怕，就再找不出比阿拔斯更有钱的了。而且，比它有钱的，花钱没它任性；比它任性的，又赶不上人家有钱。
只要它那些油井一天还能出油，只要这星球一天还把石油做为主要能源，它就能继续任性下去……
于是，阿拔斯军队所使用的装备，几乎一水的鹰国制式。大到飞机、坦克、装甲车，小至机枪、步枪、防弹衣，只要鹰国肯往外卖的，本着贵就是好这一根本原则，阿拔斯铁定都会挑最贵的买。
至于阿拔斯军队的战斗力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的缘故，骆骁能从这触发式的印象中找到的，居然只有两个字：
“呵呵！”
03时16分，左腕上，顺手从一具尸体上摘的黑光战术手表，显示着当前的时间。
距离苏托兹警察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试探性进攻，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这半小时里，围在外面的警察们，除了例行公事式般地用扩音器喊着，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投降之类的废话外，没再进行任何行动。
这与谢尔盖之前的判断出入很大，同时，也间接说明，警方的指挥官相当沉得住气。
不过，想想也是，换了他是警察的指挥官，只怕这会儿还能更悠闲。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只要在外面扎好“口袋”，就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而反观困在楼里的佣兵，时间拖得越久，所需承受的心理压力就越大。
人类的抗压力是有极限的，一旦达到临界点，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若不甘心束手就擒，佣兵们唯一能做的选择，就只有拼死一搏，强行突围。
所以，坐等猎物自己冲出来送死不好么？又何必多此一举，跟一群穷途末路的困兽，进行徒增伤亡，毫无意义的厮杀？
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指挥官，都会是这个想法。可是……
脑子里那些关于阿拔斯的印象告诉骆骁，正常的阿拔斯军警，即便使用着全世界最贵最好的装备，但无论是指挥官还是士兵，其能力和水平，都还是那两个字——
“呵呵！”
是自己的记忆有误吗？
骆骁皱了皱眉，旋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不管眼下这局面有没有问题，这些，都应该是谢尔盖亦或那个副团长“银狐”需要操心的事情。而他，只不过是个临时加入、游离于团队之外的“幽灵”。
无论是谢尔盖，还是别的佣兵，对于他要用狙击枪来击落直升机的想法，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压根儿没做指望。
而且，佣兵们根本不了解他。在任何一丝疏漏和失误都能导致死亡的战场上，没人会愿意同一个陌生人成为队友、并肩作战。更何况，他这身体状况，还糟糕的一塌糊涂。不管将他分到哪一个小组，都只能成为别人的拖累。
所以，骆骁才会一个人趴在这里，独自进行那别人眼中如同痴心妄想的狩猎。
杂物间的柜子被骆骁放倒了，变成了抬高身体的依托。
张开脚架的“大巴”就在他身前，充满暴力美学的粗大枪口，正对着百叶窗上栅栏般的缝隙。
窗外，那架被他标记为2号目标，机尾喷涂着“S.W.A.T 0032”的“黑鹰”，10秒钟前，刚刚从距他百米外的空中缓缓飞过。
骆骁仔细测算过时间，每隔6分35秒，就会有一架直升机经过这里。也就是说，1号目标，“S.W.A.T 0031”，将在6分25秒的时候，正对他的枪口。
来得及！
骆骁吁了口气，将那支记号笔似的药剂拿在了手里。
这是一种预装药剂的无针头注射器，学名，脉冲给药注射器。剂量为一个单位的淡蓝色药液，正在中间的玻璃管里，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APMS-Ⅲ促进剂，又称“雅典娜之吻”。注射后三分钟开始生效，5分钟内达到最佳药效，1单位剂量持续时间，视使用者体质，最短3小时，最长6小时。
药效持续期内，神经中枢会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延缓疲劳累积的同时，大幅提高身体机能，让人产生一种强壮无比、战无不胜的错觉。
所以，这玩意儿才有了“雅典娜之吻”这么一个别称。意思就是，用了它，就像被战争女神亲吻祝福了一样，无惧强敌、不可战胜。
至于副作用……
骆骁记得“巫师”后面对他提出的警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的结果就是昏迷不醒，至于最坏的结果……
“巫师”摇了摇头，没说话，直接走了。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无非一死而已！
但什么都不做，就能活么？
想想地下室那张捆绑着他的铁床，那一堆“嗡嗡”作响的设备仪器，以及那一块块仿佛将他大脑剖开的屏幕，还有那个名为“幽灵”的实验代号……
再被抓住，再变回那个样子？那还不如一死！
骆骁摇了摇头，淡淡的笑容从嘴角勾起，再扩散至整张脸庞。
“咔哒”一声轻响。
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淡蓝色的药液被注入肩膀，再经由血液，流编全身。
骆骁眯起眼，又看了下时间：
03时17分20秒！
还有5分15秒。
时间，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