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案
姜亦自始至终都没再见到那个小男孩。
她这几天特地提早过去，想着打听一下那个男孩，结果发现同学们都不认识他，居然连机构的负责人金老师都不清楚。
“姜老师，哎呦，那个男孩子哦，不用管他啦，不来了。”
“怎么不来了？”
“谁知道。那种人哦，我看一眼就知道不会给孩子花钱的啦。”
姜亦一惊：“他们家怎么了？”
“当初是一个什么亲戚介绍来的，说是先来体验一天，第二天哦，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说这种大人，教出来的小孩能行么……”
金老师吐槽起家长来真是喋喋不休，一口金牙一张一合一合一张，看得姜亦脑袋发晕。话到后来，还掏出手机给姜亦看聊天记录。又说在这种地方开培训班，真的没赚头，生源又差，明年关门算了。
结果真是一语成谶。
第二天培训班就出事了。
金老师给姜亦打电话，大意是，歇业不干了：“姜老师啊，真是不好意思，钱我直接转你微信吧。”
钱没赖掉，倒也还行。至于，出了什么事，金老师三缄其口，姜亦也没再多问。问了也白搭，没了的工作就像掉到地上的雪糕，遗憾没用，再找就是。
培训班的变故发生得突然。
于朗正在办公室研究西南徒步新路线，只见小清妈妈接了电话就手忙脚乱往门口冲，连保洁工牌都来不及脱。
他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哎呦哎，学校出事了。”小清妈妈边跑边摇头，“有学生跳楼，人已经没了。”
于朗心下一惊，顺手捞起桌上的车钥匙：“我送你过去吧。”
触目所及之处，比想象中更震惊。
警戒线已经全面封锁，车只能开到就近的那个路口。但依旧架不住满鼻子满喉咙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隔着有几十上百米远就闻到了。尸体已经被警方带走，清洁车正在大面积清理血迹，小孩的哭闹声，家长的议论声，还有不断出现的呕吐声，不绝于耳。
找到小清的时候她正把脑袋探进马路边的绿化带，哇啦哇啦吐个起劲，眼泪鼻涕一大把。上车之后于朗本来想问问情况，但又碍于小孩子的心理状态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孩子倒是心理素质强大，哭完了之后颤颤巍巍开口道：“是我们培训班的那个怪人，我们都吓死了。”
于朗脑子里出现一个身影：“哪个怪人？”
“就是上周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热天的穿外套。”小清缩在妈妈怀里，“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锥子，铁锥子，使劲超自己的脑门上砸。全是血……”
说着说着，没声了。
于朗脑子乱作一团。
妈妈安慰道：“好了好了，小清，别说了，睡一会儿吧。”
半小时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死者的年龄，跳楼现场的照片视频全都有，各种高清无码，毫无隐私可言。各方猜测也是越说越离谱。一时间，各种群都在转发这条新闻。
群里还有人在场景再现，说当时他人就在现场。
于朗点开了去看。
“一支清流”：我和你们说，这小孩邪门得很。我估计啊，跳楼前就死了。
“望望妈”：什么意思，凶杀啊？
“一支清流”：不是，比你想的可怕的多！我那时候刚好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他在楼顶上。哎，那等会，我有视频。
“迪士尼在逃公主”：啊啊啊，外星人入侵地球了？吓死我了......
于朗点开了视频去看，一开始倒看不出什么，后来拍摄者把镜头放大了两倍，男孩在楼顶上的动作异常清晰，慢吞吞的，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最后，一脚踏空，刷一下像一道光，从顶楼平台上往地面上窜。
下一秒，镜头往下移，男孩仰卧在马路上，暗红色的液体在脖子旁形成一个小水泽。画面里开始出现嘈杂的惊呼声，然后镜头乱转，转到事故现场一角的路人身上，又转到流云溢彩的天上，最后，屏幕黑了。
视频就在这里停止。
刹那间，于朗觉得周遭的事物都变得很陌生，背后发冷，一口气没提上来，僵在原地好几秒才回过神。
像一场梦境。
时光急速倒退，回到两年前的那场噩梦中。
他把视频来来回回看好几遍，看到后来手都是抖的，猛地把手机扔到副驾座椅上。
当机立断，开车，油门踩到底。
一路上，脑袋嗡嗡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还差点撞到了一辆正要转弯的电瓶车。
到了目的地，连吃两根冰棍才平静下来。
这一连几天，哪哪都不大对劲。
下午六点半，C大田径场。
“靠，为什么一班那帮傻逼不用罚跑。”
程美儿已经习惯姜亦一遇到事儿就爆粗口，朝着姜亦努努嘴，“要我说老胡就是偏心，明明是他们挑衅，结果却只我们班受罚。”
姜亦作为体育训练专业常年一等奖学金得主，女篮种子选手，稳居全校前三的“短跑小王子”，罚跑这几圈当然不费事，但放在一小时的高强度体能训练之后，就太惨无人道了。
她心里忿忿不平：早知道这专业那么累，当初就选中医学了，反正基本都会。
傍晚的天依旧热得够呛，项阳甩了把脸上的汗，立马接过程美儿的话头：“对啊，他们还笑成这样，小人得志！绝对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姜亦想看看小人得志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嘴脸。扭头过去一看，果然难看！三五成群，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往他们这头张望。只其中穿红色裙子那女生还算有些良心，面上没有过多的嘲讽，没搞落井下石这套。
下一刻，她蓦地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回过头去看。
红色连衣裙，三十岁上下。
她不是一班的人！
“美儿，那个女生你认识吗？”姜亦退到程美儿身边，拿下巴指了指操场边。
“哪个女生？”程美儿撇过头去看，一群大老爷们，哪有什么女生。
项阳也眯起眼睛去看，还用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哪有什么女生？那边不就是一班的那几个刺头儿嘛。”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不见了。
红色，最近特别流行吗？程美儿上周做的美甲，也是红色的。还有，“马大姐”对面那家轻食店，也总是出现一个红衣客人。好像，还有某个夜晚......
姜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程美儿打断了姜亦的思路：“亦姐，十一假期区里的两个比赛时间太近了，你不考虑放弃一个……”
没等程美儿的话说完，姜亦直接打断：“废话，你看我像是歇得了的人么？”
程美儿摇了摇头，道：“不像。”
姜亦笑笑：“那不就得了，赢了比赛有奖金，谁会嫌钱多。”
项阳吐槽：“亦姐你真是名副其实金牛座，都掉钱眼里去了。”
脑残粉维护偶像形象向来不遗余力，程美儿立马替姜亦反驳：“你懂什么，我大神那叫为校争光，要不你上？”
项阳抱歉地笑笑，两只手晃得像蜜蜂的翅膀：“不不不，我还是算了，这种事有你大神就好，我就不瞎掺和了。”
......
姜亦无心搭理这对欢喜冤家，她的心还在那个红衣女子身上。
她做人本分又踏实，考试从不作弊兼职从不偷懒，到底是谁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