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盯梢
十圈下来，三人气喘吁吁。
程美儿已经成了废狗，嚷嚷着要去按摩馆拉伸一下。项阳自然是陪程美儿一起去，为了能把那根千里红线缩短点，他也是煞费苦心。
午饭只姜亦一人吃食堂。
隔壁一班的王子轩凑过来：“大神不愧是大神，十圈下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姜亦懒得理一班的人：“关你屁事。”
王子轩咂舌：“你的小跟班小美人呢？你们俩的CP粉……”
“什么玩意儿？”姜亦手里的免费汤差点滑落，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子轩。
“刚还有人向我们班的人打听你俩呢。”
“谁啊？”
“校外的人吧，我也不知道。”
姜亦心下一沉。
“饭卡给我。”
王子轩边掏饭卡边问：“干嘛。”
姜亦意味深长地笑笑：“我没吃饱，再去买点。”
王子轩跳起来，指着桌子道：“你没吃饱干嘛拿我饭卡啊，你的不就是在桌上吗？”
姜亦煞有介事的敲了敲桌子：“王子轩，造谣我和美儿的关系，对我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伤害，吃你一顿饭不过分吧？”
话音刚落，王子轩手里的饭卡已经不翼而飞。
都说这位体院风云人物，学霸里面腿最长的，女篮中脸最耐看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抠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丢了培训班的工作，姜亦愈加珍惜在“马大姐火锅烧烤”的兼职，吃完饭早早过去。原本是想好好表现，结果胡椒味、油烟味混杂着炭火味和汗水酸臭味，惹得她直犯恶心。
她平时不这样，再脏再臭的环境也不是没住过，只要有块平土地躺下就能睡。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太阳穴两边突突的，整个人心里头都堵得慌。
最后实在忍不住，请了半小时假，提前下班。
她往宿舍走得时候一直低着头，还拿手按了按太阳穴，但是进楼之前，似乎忽然有所警惕，狐疑地看了看身后那辆越野车所在的方向。
是辆黑色的越野车，奔驰的，在一排小轿车中极为亮眼。周边三三两两行人路过，几乎都对这车或侧目或议论，更有甚者还耍酷似的对着那车的后视镜整理发型。姜亦当然不懂车，但就路人的这些反应来看，这辆车八成价格不菲。
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她心念微动，居然开那么俩豪车三番五次得来跟踪她一个普通女学生，犯的着吗？
杀鸡焉用牛刀？
油钱也不便宜吧？
不见红衣女子，这次是个黑衣男人，大概是两人轮班。那黑衣男人其实没有直接盯梢，而是选了个挺隐秘的角度，正对黑色越野的后视镜，而后视镜的范围，正好是从商业街到宿舍楼的那段路。
换句话说，那男人其实是背对姜亦的。别说就那样随意一撇，普通人就算是驻足凝视也看不出什么，但姜亦就是在那一瞬间……起疑了。
她就是有这种异于常人的直觉，从小积累起对危险的第六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呵，找死。
来的正好。
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于朗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姜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头发长及下巴，垂在脸侧的发梢弯出点弧度，有点像《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的小主人公玛蒂尔达。不光发型像，连那种杀手的气质都像。
“马大姐”烧烤烟火气渐起，那个身影照旧有条不紊。
他习惯分析对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一，此人身份可疑，非常可疑。现在哪个大学生有她这样的生存能力，手上还纹个那么诡异的纹身？很少有普通人人像她这样。从视频里可以看出，发生那么大的事，她眼神异常冷静。
第二，脾气暴躁、性情莽撞、很难相处。这从她站立的姿势和烤串时候的表情可以看出来，皮笑肉不笑，对顾客都能不屑一顾，对别人还能好到哪儿去？顾客是上帝啊，连上帝都不放在眼里，谁还能治得了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觉得车里有些闷，下了车透气。赶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不该那么莽撞。同时他为了避免被发现，特地背对着商业街那条道，可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到有意无意的目光朝他这边投射过来。
下意识握住口袋里的短笛。
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仅跑得快，而且很能打。万一正面碰上，商业街人多眼杂，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好。
晚上九点多的天，依旧燥热难挡。于朗正想再去买根冰棍，抬头一看，心下一惊：
不必等以后，不必假设万一，说曹操曹操可不就来了。
姜亦那架势，他真是头一次遇到。只见姜亦霍得转身，脸色瞬间阴下来，这睥睨一切的架势，带着一身凛冽杀气。
快走近时，她往边上瞥了眼，于朗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头停了一排电瓶车，再过去放着一张破旧折叠椅，估计是停车场看门大爷的座驾。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姜亦一把拖过那张不锈钢折叠椅，面朝那辆黑色越野，往地上重重一顿，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抄椅子干架。
九十年代的港片大佬重出江湖的气场也不过如此了。
他身边的女孩子，天天不是围着化妆品、衣服、包包转，就是沉迷医美整形，有些女孩看个美剧甚至都要用手把眼睛捂起来。
嚣张成这样的，真没见过。
现在掉头走也还来得及，不过落荒而逃怎么也不是他于朗的风格。
于是，两人隔着一米远，警惕而又冷漠地对视。
停在边上的那几辆车不约而同开走了，这也正常，要看热闹也得远点儿去看，要不然为了凑这热闹把车子划着擦着了谁说理去？
可就太不划算了。
不一会儿，也就几十秒钟的时间吧，周围的人啊车啊都消失了，像是自动为他们清场似的。于朗当然知道，人是走远了，目光可都死死盯着他们俩呢。
哎呦，这该死的偶像包袱。
所以，下一秒，他忽然微笑了一下，温文尔雅不失礼貌的那种微笑。他笑起来嘴角会有小酒窝，本就长得清雅出尘，这一笑，如若朗月入怀。倒有几分“谈笑群英刀戈剑锋铄，缓带轻衫惊鸿若”的气质。
姜亦满脸的桀骜，不回避，似笑非笑的，满满的敌意和挑衅，目光和于朗眼角的笑碰触了一下。这下，她更加笃定了这个人有问题：几十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居然还在笑？
姜亦开口了：“盯了那么多天，也该够了吧？”
于朗还是在笑：“我？”
他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姜亦，似乎非常无奈：“这条路，也没写着你的名字吧……”
上次他委屈巴巴问“可以先松开吗”，一转眼又干起偷偷摸摸的勾当，又死皮赖脸不承认。姜亦心下反感，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什么玩意儿！
姜亦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全都看的门儿清。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一旦畏畏缩缩他就给你耍流氓，你要是蹬鼻子他肯定装君子。
所以，她也不废话，腾一下往前垮一大步，直直盯着他，单刀直入：“怎么解决，自己说吧。”
围观的诸人中流言四起，什么出轨跟踪抢人钱财的，什么样的都有。姜亦察觉到了周围不是很善意的目光，愈加反感。
于朗也感觉到了，他走到姜亦身边给彼此台阶下：“可能是误会，要不我们坐下来聊聊，你看这里……”他朝四周看了一圈，又俯身压低声音，“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