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答案
“啊……“
姜亦的“啊”字尾音拖得有些长。
她语气夸张:“是啊,怎么好了,我都没察觉。”
于朗不吃她这套:“你早就知道会好吧,所以拼了命也要叫我帮你把手拔出来。”
“没有,不是,我不知道。”
姜亦立即否认三连。
“你刚才让司机他们先走,也是因为这个吧,不想让他们看见。”于朗把车熄火,打开车窗,风沙呼呼呼的,吹到他脸上,也吹到他零零碎碎的衣服下摆处,吹得他脑袋发胀。
他问:“你不解释一下吗?”
“你是警察吗?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这嚣张跋扈的语气,于朗一下子就火了:“行,那你现在就下车。”
姜亦望了眼车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从戈壁滩开到了广袤荒漠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能下车呢?
她沉默了会,开口了:“你知道祝由术么?”
于朗想起前几天自己看过的资料,宋代王安石把“祝由”形容为“徙之”,徙就是“迁徙”的意思。祝由治病,也就是用神神叨叨的法子,把病给祛除、移走。
他问:“你用祝由术把你手上的伤治好了?”
“算你有点见识。”姜亦冷哼一声,“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你把我的东西还我,我们俩就算扯平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太没素质了,没半点感恩的样子。
于朗说:“账不是这样算的。”
他弯腰捡起那根红绳,拿在手里研究:“无缘无故差点被你灭口,这是第一桩;用巫术谋害无辜儿童,这是第二桩;我救你半条命,这是第三桩;你说吧,怎么算。”
“谁要灭你口了,饭随你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姜亦说,“还有,那个男孩的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个路人!”
“纯路人!”
“你那天打电话说了什么,我在车上听得很清楚,要不是我醒得早,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呵,听力不错。”
姜亦笑了一下,这一笑,笑得比玛蒂尔达还阴冷狠厉。
她问:“于朗,那你又是什么人?”
正常人,都不会有那样的听力。
两人沉默了很久,姜亦是个急脾气,她觉得世界沉默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车前挡风玻璃处都沾上了细细砂砾,久到可以在远处地平线的位置看到经典的“长河落日圆”的景象了。
她旧话重提:“你是什么人?”
于朗拧开车里的一瓶矿泉水,咕噜噜喝了小半瓶,终于开口:“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关心你到底是谁,我只想知道一个案件的真相。”
姜亦早就猜到了:于朗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现在总算让他逮到机会。他没敌意,但是好奇心太重。
好奇心太重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大一份礼,我想图回报,不过分吧?”话毕,于朗把红绳递给姜亦,主动示好。
救命之恩,的确是个大人情。易地而处,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她顶多打个电话叫郭师傅来把人送医院,自己头也不回地去追那女人。
姜亦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知恩图报,理是这个理,但是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于朗转过身看她:“我就是想要个答案。”
“如果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答案呢?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你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姜亦接过手绳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发难,“我还想问你呢,那天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为什么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臭脾气。
于朗盯着她看了会,笑了笑:“发那么大的脾气,看来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刚才说的三件事,加上这个。”他指了指姜亦手上的红绳,“四份礼,换四个问题,总可以吧?”
于朗说话做事严丝合缝,提出的要求公平公正。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挺轻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姜亦却有些替他难过。知道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不如实实在在活着。
“你知道那男孩的死和我没关系,这个不算。”姜亦把红绳收好,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上挂着的长矛,“帮我把这东西弄出来,换四个问题。”
“你不是会巫术,还用我帮忙?”于朗可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是怎么血肉模糊,又是怎么完好如初。
“靠,我的手都这样了,怎么用祝由术?总得先把东西拔出来吧。”
“行,那你忍着点。”
于朗下车,把姜亦手上那根一米多的藏式长矛移到车外,刚准备用力,被姜亦喊停:“等等等等,你不是说你车上有急救包吗?有麻醉剂吗?”
于朗去后备箱拿急救包,居然还真有。他平时没少徒步登山,准备的急救包都是升级版的。
针头入肉的瞬间,针刺般一点刺痛,紧接着整只手都渐渐没了感觉。姜亦舒了口气,喃喃了句:“总算解脱了,真是快撑不住了。”
于朗只觉鬓边颊上,都是姜亦的鼻息和说话时的温热气息,觉得不太舒服,离开了点距离,问:“需要破伤风吗?”
“要要要,都要。”姜亦不住点头,“消炎药有么,给我吃两粒。”
“刚才不还大义凛然的样子吗,怎么转眼就那么贪生怕死?”于朗去看消炎药的成产日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居然已经过期一个月,“不好意思啊,破伤风没有,消炎药过期了,要么?”
“那就吃一粒吧。”
尽管有局麻护航,于朗用力的时候姜亦的的身子还是止不住抖了一下。长矛拔出,她痛嘘着气一下就躺倒在了沙地上。
于朗给姜亦递了瓶矿泉水,姜亦伸手去接的时候,西北边的落日余晖恰好打到她手腕上,于朗不由得感叹了句:“原来你这纹身是假的啊。”
“关你屁事。”
姜亦低下头,左手腕上的胎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一块,现在都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鱼形了。
她的手依旧血淋淋,于朗问:“这手什么时候能好?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这算第一个问题吗?”
“当我没问。”于朗一口把剩下的小半瓶水喝完,“我不问你是谁,就问这些事情,你回答完,大家就两清。”
“行。”
“第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为什么对我动手?不只是因为我盯了你一晚上那么简单吧?”
“还有,那个男孩的死,不是自杀那么简单吧?我想知道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