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柔的原生家庭
由于家里的地方小,存不了太多的货,诚就三两天的用手拉车去乡里拉一批货,水柔在家看着孩子、卖着货。可有时水柔怕诚太累着了,就跟他一起去拉货,把孩子交给公婆照看半天。因孩子还小,正吃奶,有时诚不让水柔去帮他,诚就一个人拉着货车子走走歇歇,有时会走上个大半天才到家。
有时在不太忙时,水柔会到公社地里出工干点儿活,挣点儿工分儿,诚就把孩子抱到地里让水柔给孩子吃奶,吃完后诚又把孩子抱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让公社好些个带孩子的妇女好生羡慕啊。
有一天,水柔婆婆吃饭时对诚说:“你也太娇惯你家里了,怎么孩子喂个奶,还给她送过去?让她回来喂孩子就行了,你在家休息会不中啊?”
诚说:“娘,干活会不累吗?再跑回来不更累了吗,喂完了孩子再去,是不是更累吗?再一个,那不是还耽误了干活挣工分儿了嘛,这样不划算。而我给她送去呢,她既可以歇歇,又可以省点来回跑的时间,多干点儿活,多挣点儿工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这多好啊!”
水柔婆婆点着诚的头不耐烦的说:“你就惯着她吧!”
大嫂又时不时的明讽暗骂的找事儿来了,诚告诉水柔,不要让水柔理她。
日子就这样幸福又别扭的继续着。
水柔一想起母亲早年所受的苦难、为了水柔小姨和水柔大姐的生计所受的折磨,水柔就一心想早日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
曾经的水柔母亲,也是位大家闺秀,幼年时也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家公主样的生活,但自从1938年,日本鬼子入侵后,一切都改变了。
水柔姥姥和姥爷为了响应抗日的号召,带领手下的人员参加抗日战争。
在1940年初的一天晚上,大街上枪声不断,一群黑衣人闯入水柔姥爷家里,水柔的姥姥、姥爷及一家老小20多口人几乎全被杀害。
幸运的是水柔母亲的奶奶和爷爷早有预防,他们俩将水柔母亲、水柔小姨和水柔舅舅藏地窖里,才躲过了这一劫难。但至此,水柔母亲上有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下有年幼的弟弟和妹妹都要照顾,年仅14岁的水柔母亲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水柔母亲的爷爷奶奶一再提醒水柔母亲,出门一定要用烧饭用的锅底灰把脸上抹黑,抹的难看了,才不容易被坏人和小鬼子糟蹋、抹的越难看,安全系数越大。
所以,逐渐长大的水柔母亲,在水柔母亲的爷爷、奶奶的叮咛下,平常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果万不得已必须出门时,每次出门都会穿上老年人的衣服,脸上摸着厚厚的锅底灰,生怕会遭遇不幸,这才有所幸免。
而难捱的1942年的大灾荒,民不聊生。水柔母亲的爷爷和奶奶为了省下粮食给水柔母亲、水柔小姨和水柔舅舅他们吃饱,就忍饥挨饿,直到去世也没有吃上一顿饭。
为了讨口饭吃,水柔母亲便早早的嫁了人,1944年初,水柔大姐刚出生不久,水柔大姐的父亲便被国民党军队抓去做了壮丁了。这一去后,2年多也未归来,家里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被战死了,而水柔母亲又是娘家里的老大,又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和妹妹要照顾,再加上刚出生不久的水柔大姐需要照料,重担又一次降到了水柔母亲的肩上。
水柔母亲不得不去富人家里做奶妈和佣人,补贴生活。
有一天,水柔母亲的弟弟和妹妹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水柔母亲便趁着天黑,俏俏的在地里拔了几个胡萝卜、但不幸的还是被发现了,于是水柔母亲被他们抓住、被吊起来打。
其实水柔小姨和水柔舅舅比水柔大姐也大不了几岁,富人家看到了水柔母亲带着3个孩子生活不容易,一下发了善心,便帮水柔母亲再找个人家嫁了过日子,总比自己一人带仨孩子好过些,为此,水柔母亲不得不听从安排,这也就才与刚刚失去老婆和母亲的水柔父亲和水柔大哥一家相遇,组成了新的家庭。
可是,生活就是爱给人开玩笑,就在水柔母亲带着水柔大姐和水柔的父亲和大哥刚组成新家不久,水柔母亲正怀着水柔二姐时,水柔大姐的亲生父亲却突然回来了,一直找到水柔父亲的家里,非要水柔母亲回去不可。
这下,水柔母亲犯了难,怎么选择呢?怎么办呢?
在那段时间内,水柔大姐的亲生父亲几乎是天天往这里来。
当时,水柔的大哥才有四、五岁,比水柔的大姐大点儿,哭着闹着不让水柔母亲走,说水柔母亲就是他的亲妈,哪儿都不让去。
看看水柔的大哥,看看自已的大女儿,再摸摸自己的肚子,再想想水柔的父亲对她的好,还有这一大家子里,婆婆的挽留和三个弟弟和弟妹的劝说,以及这刚刚才安顿下来的生活,又要被打乱了....
虽然水柔父亲尊重水柔母亲的选择,但经过内心的挣扎,痛定思痛后,水柔母亲终于下了决心,留下来!
水柔二姐才算安安生生的来到了人间。
在新中国成立后,才有了水柔。
就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这个时期的水柔,才刚刚两岁,一天晚上,她突然摔倒在地,水柔母亲和她5岁的姐姐看到水柔摔倒后,忙叫着水柔,可是水柔一点也没反应,水柔母亲摸摸水柔却发现她已没了呼吸,水柔母亲和姐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特别是母亲更是伤心,把水柔抱到床上,一边反复揉搓水柔的身体,一边大声呼喊水柔的小名:“小柔,小柔你醒醒,别吓妈妈好不好?小柔最乘,不会吓妈妈的,赶快起来…”
一边又不时的喂水柔点白开水,一整个晚上,水柔母亲都这样“折腾“着水柔,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时,水柔终于有了呼吸,母亲下意识的停止了哭声,再赶紧喂水柔喝点水,水柔缓缓的叫了声:“妈,我饿”,水柔母亲边擦眼泪边轻声的说:“小柔乘,先喝点水,一会儿我去给你找吃的去,小柔乖”,然后让水柔姐照看着水柔,便下床找吃的去了。
在这个特殊年代里,家里很难能做一顿饭,所以家里找个能吃的,也不是很容易的。
当水柔睁开眼睛接母亲给的小胡萝卜头时,水柔却看不清水柔母亲的手在哪里,水柔使劲的眨眼睛,使劲的揉眼睛,终于看到母亲了,然后就哇哇的大哭起来,水柔母亲就把小萝卜头放到水柔的嘴边,说:“乖,慢点吃”。
之后,水柔母亲每天都特意从自己的饭菜中省下一点,留着给水柔半响加餐吃,生怕水柔再有个三长两短,但是没多久,水柔母亲也出现了类似水柔一样的情况,也饿晕过去了,水柔姐姐、水柔、还有水柔父亲等家人也使劲的叫着水柔母亲,喂她水喝,大约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水柔母亲终于醒来;至此,水柔一家八口人(父、母、姐、水柔、水柔哥、水柔嫂、水柔的侄女和侄子)已有两口人饿晕去过了,吓坏了水柔父亲,水柔父亲一再告诉水柔母亲:“再怎么着自己也要多吃点,不要太饿着自己了,我们都活着、在一起是最好“。
4年后,7岁的水柔,跟水柔侄子和侄女一起入学了,他们无忧无虑、认真学习的童年生活开始了,水柔父亲和水柔哥时不时外出谋生,水柔母亲和嫂子在家里一边照料更小的孩子、一边做女红换钱补帖家用,一家老小其乐融融。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匆匆,66年春节刚过不久,水柔父亲不幸晕倒在集市上,请来大夫诊治后,大夫面带苦色的摇摇头说:“还是准备后事吧.....”。
至此,水柔无忧的童年便结束了。
除了田地收成外,只有水柔大哥一人谋生,水柔母亲、水柔姐姐、水柔、水柔嫂子、水柔大侄、水柔大侄女和小侄女一大家子的生计也便成了问题,再别说可以上学了,于是水柔嫂子决定家里只有男孩子才能去上学,凡是女孩子都不能去学校了,必须在家里学做女红、纺织、做针线活等活计,做的漂亮了就拿到集市上换些生活必须品;女孩子去公社出力、出工挣工分,年底多分红补贴家用。
水柔姐姐、水柔和水柔大侄女只能辍学,跟着大人们去出力出工、拉煤、捡煤、做女红。
曾经在学校学习拔尖的水柔,学校老师多次到家里来找水柔家长,想让水柔继续上学。而且曾经为争取让水柔返校学习,学校多次派老师到水柔家,给水柔哥、水柔嫂和水柔母亲做思想工作,但是家里的状况和水柔嫂子的坚持,水柔返校铁定是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