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文翰的告诫
柳文翰琢磨了一阵，想出了一个便捷的法子：
“你可知道受害者的姓名？”
陈初五回忆着说：“嗯……其他两个不知道，昨晚那位妇人，我记得他们好像称她北门张氏。”
“张氏……北门……有了！”柳文翰拿笔在册子上点了几下，上面的文字一阵扭曲变幻，出现了新的文字。
陈初五后来才知道，柳文翰手中这册生死簿，是一件非常神奇的宝贝。只要是梧城地界上的人，无论是生老病死，都会被记录在这本册子上。但一个人的人生经历那么多，要真的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恐怕写下来的书本，怕是要用车来装。
所以生死簿上一般只会出现一行行的人名，表示这个人姓名，什么时候出生，阳寿多少，怎么死的。要想知道更细节的东西，就得根据人名来细查。
之前柳文翰查找北门这半个月来枉死的人，一下子就出现十几个，要一个一个去翻查，比较花时间。但当陈初五报出名字之后，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北门张氏，腊月出生，今年三十四岁，原本尚余阳寿二十五年零一百二十天，于本月初七枉死，死因，被扭断颈项……咦，阴魂尚未被带回阴司？”柳文翰看向胡头，“你们怎么搞的！”
胡头连忙告罪：“文大人恕罪，可能是手下有疏漏，我立刻去把张氏的阴魂索来！”
“不急。”柳文翰说着，低头查找起来。不多时，又把另外两名被害者的身份查了出来。也都是北门人，是两个男的，身份一个是卖艺耍把式的，另外一个是开客栈的。而他们俩的阴魂，也未被带回阴司地府。
看到这儿，胡头汗都出来了，一个可以是疏漏，连续三个那就是失职了。连忙之后，拍胸脯保证这次亲自去拿阴魂，柳文翰才算作罢。
……
胡头风风火火的走了，公房里只剩下陈初五二人。柳文翰招呼他坐下，然后叫人送上热茶和点心，看来是想要叙旧一番。
不过陈初五表现的比较拘谨，毕竟现在双方身份不同了，还是得注意一下。但他的表现引起了柳文翰的不满，当面说了他几句“自家兄弟”“不该分生”之类的话。
陈初五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真诚，看来状元哥虽然做了大官，但人还是没变。心中没了负担，也就干脆放开了，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
气氛这才变得热络起来。
聊了一阵儿时的趣事，陈初五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问题，赶紧问柳文翰：“状元哥，我有个问题，你帮我参考参考。”
“行，你说。”
“昨晚上我被那无头怪拧住了脖子，关键时刻鸣锣才镇住了它。要是我没来得及敲锣，那会怎样？”
“当然会死啊。”柳文翰像看傻瓜一样看他，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不对啊，我现在可是阴差，活死人。怎么还要死啊。”
柳文翰叹了口气：“活死人，活死人，关键在于那个‘活’字上面。你阳寿断绝，因为有阴差身份，才跳过了阴司的索魂，保持活人的状态。但你终究是人啊，别说那怪物了，就是被普通人打死，你也得玩完。”
“那玩完之后呢？”
“人都死了，肯定去地府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做了阴差就不怕死了呢——他也不想想，阎王爷能让你搁这儿卡BUG吗？
似乎看懂了陈初五的心思，柳文翰提醒道：
“你可别乱来。命只有一条，这次再没了，我也保不住你。咱们阴司以前是出过这样的事的……”
接着，柳文翰说起了城隍庙的一件旧时，说是多年前，也有一个普通人，得了阴司职位。情况大概和陈初五差不多。也获得了阴司装备，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一下子得到了如此神奇的宝贝，自信心就膨胀了，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
实际上，他眼中的宝贝，在阴司这边其实就是制式装备，没啥好神奇的。也就对付一下普通的孤魂野鬼，或者不是很强的邪祟。但他不知道啊。
刚开始的时候，他倒是靠着这些家伙什，办了办了几件案子，得到了不少奖赏。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结果有一回遇上事了，那是一只特别强大的邪祟。对付这样的强敌，连胡头他们这种正牌阴差都够呛，更别说像他这种“挂名”的。至于他手里那些家伙什，根本对付不上。
结果怎样，人没了！
听到这，陈初五冷汗直流。
这位“前辈”的心路历程，和他现在太相似了。他之前还琢磨过，如何能用锣鼓镇住无头怪，然后又用梆子给它来几下狠的。最后消灭怪物，回来领赏。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一阵阵的后怕。
好在我当时没这么干！
“好在你当时没这么干！”柳文翰正色道：“镇住了不代表就能消灭，若是激起了那怪物的凶性，你人也就危险了。反正你记住了，你的差事是巡查，探查到有邪祟之事，第一时间来上报就好。动手的事情归胡头他们管，案子办成了，自有你一份奖赏。”
“行，我记着呢，绝对不乱来。”陈初五忙不迭的允诺。
既然都有前车之鉴了，陈初五连忙第一时间掐掉了和“无头怪”正面硬刚的心思。
状元哥说得没错，我只是个巡查，还是“挂名”的。降妖除魔这种事，还是让胡头他们这种正经阴差上。我一个小巡查，跑跑腿报报信就好了。
我还年轻，还得留着命娶媳妇呢！
……
见陈初五表情郑重，是真的把话听进心了，柳文翰这才点点头，感叹道：
“这些事你经历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这世界啊，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有些个强大的邪祟，连胡头他们都搞不定。倒霉遇上了，断胳膊断腿是小事，殉职的都有。”
“啊，连胡头他们也会死？”
“当然，每年都会殉职几个。”
“这……他们死了会怎样？”
“这事本不该对你讲，但既然你问起了，索性就让你知道。”柳文翰想了想：“这得看造化。运气不好底子薄的，灰飞烟灭；运气好点的，底子厚的，还能靠着香火神像重新复活。但就算是复活了，道行也要比以前弱上很多。”
“原来如此……”
陈初五这才明白，胡头他们为什么对香火那么看重，原来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条命啊！
而柳文翰这一番话，其实也有暗示他的意思——多给城隍庙添些香火，兄弟们办差也多份安全。
当然了，处在柳文翰这个位置的，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
看来香火问题得早点解决了……
陈初五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胡头人不错，而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必须得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