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守夜
大家一想到晚上唱戏的是小红月，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无论之前多么亲密要好，但现在这人已经变成鬼了，那就是另外一出了。还是那句话，这人对鬼是天生的犯怵。
况且这戏台上出邪门事，大家还能接受，避开就行了。但现在已经扩散到了后台，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万一她在后台待腻味了，又往后院走呢？那谁遭得住？
再说了，小红月穿过的戏服，还有谁还敢穿？
不嫌晦气吗？
万一穿出点什么事，算谁的？
各种问题摆在人们面前，一时间，班子里人心浮动起来，仅有的几个旦角儿，也有了离去的意思。
压力顿时给到了班主这边，不处理好这件事，怕是这玉兰班就要散了。于是班主发话了，安慰大家，让大家先别乱琢磨，管好自己的事，是不是闹鬼还不一定，先看看再说。
迫于班主的威慑力，大家伙也不敢私自议论了。玉兰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这也是暂时的，大家都在观望，想看班主如何处理。
班主自己也知道，强压是不行的，这事情终归要解决。
于是他领着几个胆子大的，晚上留在了前院里，先看看情况。
而武大妈作为班子里的武力担当，自然少不了她。就这样，一群人守了三四天，都没有发现。这几晚上前院这边都挺安静的，也没有唱戏声。
众人都在想，难道是他们都凑在这前院里，人气足了，邪祟就不敢出现了？既然不出现了，咱们还是收拾收拾，早点回去睡吧，这天天熬夜受怕的，折磨人啊！
但班主还是让大家再坚持一下，毕竟这唱戏声也不是每晚都出现，万一这几天人家休息呢。
这道理倒是说得通，况且班主许诺了，她们这群守夜的人会有一份额外的津贴。最近戏院生意不好，艺人们收入骤减。看在钱的份上，大家伙答应，再守几天。
未曾想，还真让她们守到了！
……
那一晚，如前面的几天一样，等艺人们撤回后院之后，前院戏台这边，就只留下班主以及几个守夜人。
班主仔细地锁好了前后门，然后和大家一起，选了个僻静的角落窝着——毕竟这晚上的戏台邪门，没人敢大大咧咧的坐在前面，大家都很自觉的呆在角落处，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东西，也好回避不是？
守了有那么大半夜的功夫，连班主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再看其他几人，状态也不怎么好，有俩个心大的，还真趴在桌上睡着了。
班主也懒得叫醒她们，都以为这晚上无事发生。
然而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一段念白声突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所有人惊得一哆嗦，忙抬头往戏台上看去，却赫然发现，那原本空荡荡的戏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就在人们看过去的同时，念白声落下，正式开唱，而那身影也随着这唱戏声，慢慢舞动起来。
“这……”班主瞪大了双眼，他看着戏台上的那个声影，恍惚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小百灵还在的时候。
不对，不是小百灵。
是小红月！
班主从震惊中转醒过来，看向其他人，见她们的表情，似乎想的也和自己一样。再看看台上那“人”，那身段，那唱腔，还有那习惯性的小动作，这不正是小红月吗？
这时候，有人悄悄发话了：“班主，怎么办？”
班主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带着人守夜，也是为了先看看情况，确定是不是真的闹鬼。但按眼前的情况来看，玉兰戏院是真闹鬼了，闹得还是小红月这只鬼。
这邪祟的身份倒是确定了，之后该如何，班主心里还没有办法。
又有人小声道：“要不，找个人跟她说说，人都走了，无冤无仇的，就别折腾咱们了。大家都不容易。”
班主一想，这办法好啊。
小红月在世的时候，大家都没少宠着她，不能变了鬼就翻脸不认人了吧。这戏院本就艰难，现在她再闹这么一出，谁还敢呆下去。
总得给大家伙留条活路吧！
只是，找谁去说比较好呢……
……
班主在人群里来回打量起来，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开玩笑，这可是跟邪祟打交道。咱张张嘴出出主意还行，要真上去，是万万不敢的。
最终，班主把目光盯到了武大妈身上。武大妈也跟别人一样，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班主眼角直抽抽，心想靠她们自觉自愿是不可能了，那就点将吧！
于是指着武大妈说道：“你，就你，别看别人……你去跟她说两句。”
武大妈两眼一瞪：“凭什么是我？”
“你长得跟个黑面神似得，黑白无常见了你都得喊声哥，更别说小鬼了。你不去谁去？”
“姓白的，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武大妈不高兴了，指着班主的鼻子骂道，“老娘我好歹是个女的，你个大男人……”
“嘘，你小声点，我的姑奶奶哟！”
先前说过，武大妈天生大嗓门，跟人说话都像吵架，更别说骂人的时候了。她这一骂，整个戏园子里都听得见。班主有心去捂她嘴巴，却为时已晚，大家只觉得周围一静，却是那唱戏声停了下来。
众人连忙往戏台上看去，只见得那身影背朝众人，站在原地，还摆着刚才唱戏的姿势。很明显，这是被武大妈的大嗓门给打断了。
班主狠狠地瞪了武大妈一眼，表情好像在说：“啥也不是，捣乱第一名！”
武大妈也知道犯了事，躲到了人后面。但她也不想想自己那块头，哪儿藏得住？
班主心累啊，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算了，不管她。
摇了摇头，再往戏台上看去。见戏台上的身影还是那样，天晓得下一刻会不会暴起，把他们都给害了。
当下只好站出来，吊着胆子朝台上那人呼唤道：“是，是小红月吗？”
台上那身影晃了晃，好在没有别的举动。
这让班主稍微放了心，心想小红月还是念旧情的，跟她好好说说，或许能放过咱们。
于是清了清嗓子，对小红月说道：“小红月啊，班主知道是你。咱们……”
他话还未说完，台上那“人”突然一转身，一张鬼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