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父子相见
当张老实发现，登台表演的两位小学徒，正是自己孩子的时候。
心里面不知道有多激动。
这些年，他四处奔波，就为了寻到自己孩子的下落。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上过多少当。这些他都咬牙坚持着，就为了那一点点希望。
而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看着台上起落翻腾的兄弟俩，张老实心中无比的感慨。孩子长大了，长高了不少，小脸也长开了。但作为他们俩的父亲，只需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的孩子。
虽说在曲艺班子学艺苦是苦了点，但好过被人采生折割吧。做了那么多场噩梦，张老实现在是真的怕噩梦成真。现在好了，自己俩儿子已经找到了，而且全须全尾，这比什么都好。
那么接下来，就是交涉的问题。
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张老实学到了很多江湖上的规矩。人家戏班子正表演着呢，自己心里再急，也不能站出来拆台，免得遭人嫉恨。即使要拿钱赎人，也要等表演完了，看官散去之后，再跟班主商量。
而且据说这百戏团跟老渣有联系，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没有当场喊破，而是静静地观望着。
毕竟儿子在人手里拽着呢，闹出什么事，吃亏的是自己。
……
张老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越看越不对头。俩孩子在台上失误了，老班主竟然当场责罚起了他们，让他们演折磨人的节目。
还是那句话，在外奔波了那么多年，见过的曲艺班子不少，对其中的一些套路，张老实还是知道一些。看这情况，那么接下来俩孩子要遭罪了。
看到这儿，张老实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看来这百戏团，还真跟传闻中的一样。
而作为张小武兄弟俩的父亲，这时候必须站出来保下他们。
这才有张老实大把大把的铜子儿，往台上砸的场面。
这里或许有看官要问了，这张老实哪儿来的钱呢？
张老实本是个木匠，这些年虽然四处寻觅孩子的踪迹，但吃饭的家伙还带在身上的。
无论那个时代，有门手艺傍身，走遍天下都饿不着。
所以他一边寻找儿子下落的时候，也一边帮人做工，不能坐吃山空嘛。
况且张老实心里面也清楚，即使是找到了孩子，想要带回自己身边，也不那么容易。终究还是要拿钱开道。
于是他平日里都省吃俭用，吃的是最便宜最粗糙的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睡的也是最便宜的鸡毛店。甚至有时候找个犄角旮旯就能对付一宿。
所以他身上一直留着一笔积蓄。
而这笔钱，在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
回过头来，又说张小武兄弟俩。
先前张老实在人群之中，兄弟俩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在台下看着的。但等张老实站起来砸钱的时候，张小武两人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自己的老爹！
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兄弟俩表面上好似已经认命，但心里面却无时无刻地思量着自己的父母。
不只是他们，百戏团的小孩都是如此。
所以老爹的模样一直在他们心里，不曾忘却。
现在终于见到了梦中的场景，兄弟俩也是激动万分。
看着台下的老爹，又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瘦了，也苍老了好多，头发都变得花白了，脸上也满是风尘。很难想象，这些年为了寻找自己，老爹到底吃了多少苦。
看到这里，张小武便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
好在哥哥张小文按住了他，悄悄朝老班主的方向递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别急，当心露馅儿了。”
张小武这才冷静过来。
若是一般的戏班子，现在自己喊出声来，或许会上演一出寻亲大戏。
但这里可是百戏团！
兄弟俩在这儿呆了那么久，百戏团是什么货色，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一声“爹”叫出来。或许老班主会迫于压力，暂时忍住，然后借口需要确认，糊弄住台下观众，接着恭恭敬敬地把张老实请到后台，说是商讨事宜，实际上转头就把人给害了！
到时候不只是他们兄弟俩，连他爹也要折在这里！
这不是他们臆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先前就有人找到了百戏团，认出了自家的孩子。老班主就是这样的一个套路，看上去和和气气地，结果那位家长就被暗害了。而那个孩子，也被毁了容，割了舌头，送到了穷家门。
老班主之所以这样做，不是那家长出不起钱，而是百戏团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待的越久，知道的就越多。
万一家长领回去，从孩子口中知晓了百戏团的事情，跑去告官怎么办？
所以为了以防这样的事发生，老班主宁可不要赎人的那份钱，也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
想明白了这一些，张小武顿时清醒了过来，安耐住了心头的激动。
好在台下的张老实，也没有第一时间认亲。
父子三人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默契。
至于老班主，眼瞅着那么多钱扔上台，只以为今天遇上了豪客。心里乐开了花，这时候正在躬身谢赏呢，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张小武的异象。
当然了，即使是注意到了，也以为小孩跟自己一样正开心。毕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事儿，算是糊弄过去了。
然后台上台下父子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张小武兄弟俩在谢赏的时候，“咣咣咣”地磕了三个头，磕得那叫一个响，前几排的人都听到声了。
然后是一长串的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在外人眼里，只以为是对方给的太多，兄弟俩感谢得比较认真。即使是老班主，也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但只有张老实父子三人才明白，他们说的那些吉祥话里面，别有深意。那本是以前父子三人玩游戏时，琢磨出的一些暗语，其中的意思，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没想到，用在了这个时候。
张老实听明白了儿子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哥俩认出了自己。心中欣喜，但表面上却不动神色，回了两句，这便罢了。
然后张小武兄弟谢幕，下一个节目开始。
张老实也坐下继续看节目，时不时地打赏几个。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