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民族是底线
完了完了,事情不会出现什么反转吧?柳儿可是胡惟庸的人,不会是故意博得她的可怜,然后实行什么暗箱操作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施寻心惊肉跳:“你听到了什么?”
独闇也谨慎地观察起柳儿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你刚刚说,他通倭寇?”柳儿扶着门框,身子还是很虚弱,脸上表情不可置信,但是气从中来。
施寻敏疑:“你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是的。”
“所以你一直就在跟踪我?”
“我不确定姑娘你究竟会不会出府。”
“他那样对你,你还想要完成他的命令吩咐?”
“柳儿孤苦无依,在相府只为讨得口饭吃。”
“那你要怎么做?如实汇报吗?”施寻句句紧逼,每问一句就朝前一步,逼身在柳儿的柔弱身子面前。如果柳儿真是利用了她的同情心,她想她一定会火冒三丈地把她抓起来关在哪里。
相反独闇却没施寻那么紧张,始终都是端详着柳儿的样子,认真听其说话的语气。
柳儿脆弱身子还是倚靠在门框上,悠地一下苦笑了:“身子可以创伤,但是心不能染。家可破,国可亡,但是民族气节不能掉!”
施寻震惊皱眉,明朝刚建立十三年,柳儿二十四岁的话,那么她就是出生在农民起义最硝烟的那段时间中。那段时间多方势力争霸天下,百姓涂炭,没有谁的家是完整的。可是一个丫鬟,怎么会说出这么有气节的话呢?
见施寻还在怀疑,柳儿继续说道:“姑娘,你不用担心,柳儿现在什么都无所谓,唯独民族气节不能无。何况……”她目光看向独闇,紧绷的眉眼松懈,敬佩含笑:“我还看过独闇先生的作品。”
“啊?”施寻糊涂了,看独闇,独闇经过一番细微观察,似乎也猜测出了柳儿的身份。上前试问:“可是松江的荷香?”
“正是荷香。”
“《荷香集》,独闇也看过。”
“《逃虚子诗集》,荷香已看完。”此时的姚广孝已著作品有《逃虚子诗集》、《逃虚类稿》、《净土简要录》、《佛法不可灭论》及《诸上善人咏》。
“真是荷香,快请坐!”独闇惊喜,把柳儿扶过坐好,自己也坐一旁。两人对看,喜眉笑眼,相逢恨晚。柳儿身子一下好了,独闇也不操心脱围了。两个文采飞扬的人在一起,对话似乎都变的高档了一层,妙语连珠的。又都是文人作风,很快就相互捧吹起对方的作品来。
施寻:“……”
施寻围着桌子反复走了两圈,全程懵逼看着。什么意思?女才子吗?朱元璋年间的女秀才刘莫邪的故事她倒是知道,可是“柳儿”“荷香”当真没记忆。
“谁啊?”
独闇冲她笑,拉过她坐好。说道:“柳儿,字荷香,松江人。我第一次听你说她的名字时,就有所怀疑,因为文坛上可经常有她的名声,还有她的长相描述。我以前看过她的画像,所以今日才能认出来。”
“是么?”施寻惊诧看柳儿,柳儿含羞笑笑。
独闇问:“可你怎么到相府来了?我记得传闻好像是你在文生家做工。”
柳儿沉沉眼帘,心生悲情,娓娓道来:“我自小流浪,早年流落到松江,被文郎所救,为他家女仆。可日子久了,夫人容不下我,我为生计,不得不在街头写诗卖画。也就是两月前,我的诗画被涂节发现。涂节觉得我心中有笔墨,为了讨好胡惟庸,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跟随到南京来。”
“所以你才刚认识胡惟庸不久么?那他怎么会相信你的?”
“涂节送的,胡惟庸不会怀疑。”
那倒是,涂节是胡惟庸亲信,那些官官之间相互送个美女很正常。然施寻听到的却是另一面:“文郎?独闇刚刚说的不是文生吗?”
突然沉默,沉默得施寻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不解看独闇,独闇表情好似知道点什么,不吭声。
柳儿强迫自己更改:“是文生!”
那“文郎”什么意思?称“郎”的不是恋人间吗?施寻好想再问,但见气氛不咋对,憋住了。
独闇岔开话题:“那荷香今后是何打算?”
“本打算的是为了生计就在相府做工,可他竟然通倭寇!”说到这柳儿就来气,目光烧人:“民族底线不能忍,我与你们一起,把他处理完了再走!”
一听这话,独闇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也瞬间闪烁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好,荷香,咱们就一起处理掉这个叛国贼。但这事要好好合计,都先别动!”
“听独闇先生的!”
他们说话好气魄,施寻在一旁,想到了自己刚刚说的——弄死他!
为防引人怀疑,独闇不能在这呆太久。独闇走时,施寻找他问了些可以消炎的草药方子,然后去花园里摘取。
独闇走后,柳儿身子就又气虚了。刚刚文人豪气,眼睛都冒光,有股民族信念撑着。现在她不过就是一弱女子,刚被坏人欺负了的可怜女子。
施寻把柳儿搀回屋,还是想给她清洗,再帮她涂药。可柳儿还是那话,主子不能照顾丫鬟,被人发现不得了。施寻除了对她心生敬佩,别无他法。
独闇回到自己小院,刚进门口,就见十公主哼着小曲儿,甩着两手,大摇大摆地朝着某个房间走。身边跟着两个规矩安静的宫女。
“公主!”
公主回头,嘻嘻带笑:“欸?你原来在外面啊!”
独闇瞥一眼公主身后的房间,然后大步走近,再低点头弯点身,算是行礼。
公主抬手把他姿势挡开:“哎呀你别总是这么拘礼的,我找你有事,之前你教我的普通风寒处方,有一味我忘了。”
“哪一味?”
“你进来!”公主说着上手,要把独闇往房间里拉。
独闇身子略有笨重,被强行拉着走了几步。正在考虑进房后看到昏睡的涂节,他该怎么给公主解释,谁知走到门口,公主却自己停了下来,松开他。
“怎么了?”
“呃……”公主抠后脑勺的样子跟施寻还有点像,眼睛四处晃悠:“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没办,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着一溜烟,跑了。两名宫女小碎步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