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一剂猛药
又是满满一篇纸，独闇落笔后，站在旁边的胡惟庸也跟着看完了。
计谋和他当年用的井中长竹笋故事如出一辙，朱元璋信那些个东西，所以这次的另一种天降祥瑞，朱元璋也一定会来。但是上次胡惟庸是为了升官，为了讨好朱元璋，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福星，而这次却是弑君，万一哪里出了纰漏，都入不得轮回的，难免不慎之又慎。
“看完了吗？”好一会儿后，见胡惟庸始终不吭声，坐着的独闇终于问。
胡惟庸收了收长支着的下巴，张开成小罗圈似的嘴巴抿了两下：“……完了。”
“用不用？”
不吱声。
独闇哼笑，随手将墨迹都还没干掉的纸张撕成两半，再撕，再撕，成一堆碎纸。
“丞相你考虑一下。”说罢起身，走到门口，被一声“等等”叫停住。
胡惟庸跟上来，面容像被妖魔附身了一样，木愣愣地拖着长音：“要去哪儿？”
“将军府。”
“不行，住相府。”胡惟庸抬头，朝外一唤：“进来。”
门被推开，那两个黑衣人进来，胡惟庸木木地瞥一眼独闇，还是拖长音：“带去客房。”
“是。”两个黑衣人正要上手，独闇伸开两臂将他们撩开，轻笑：“丞相，你别急，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独闇自会再来。”
“不行，带走！”
两个黑衣人又要上手，独闇再度将他们撩开，脸色不好了，恨眼逼过去：“你扣押我，是想计划都还没开始就起内讧吗？还是想让徐贲来相府要人？还是说想让燕王，来查查我这个刚出狱的人的行径？”
胡惟庸：“……”
“丞相，您先考虑，我们三日后再见。”说罢继续走，两个黑衣人看胡惟庸脸色，胡惟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略一点头，随他去了。
听到外边客厅的开门声响，胡惟庸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就跟了出去。
一路跟至将军府，见独闇都没啥异常，便回去禀报了。
这头府门打开，独闇进去后门缓缓关上。不一会儿，一直暗中保护的徐贲和两个亲兵从房檐跳下。独闇道：“徐贲，马上派人去把涂节绑了。”
“为什么？”
“再给他一剂猛药！”
当夜不眠，都在书房等，谁知绑来的不止有涂节，还有柳儿。
亲兵解释说，他们飞檐走壁去的时候，正巧从瓦片中看到柳儿用匕首架在涂节的脖子上。柳儿当时的情绪很激动，匕首已经在涂节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有血正在溢出，怕涂节失血过多而亡，又怕走漏风声，就将柳儿一道绑来了。
“先给涂节治伤。”独闇丢下这话，就和徐贲去另一房间看柳儿。
绑来柳儿是个意外，却又是惊喜。他们本打算的是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去救他们母子，没想柳儿却说，她已经从涂节口中，逼问出胡党在松江的军队地址了。
原来柳儿被涂节带回去后，涂节就问她要那几天在将军府的情报消息。柳儿说不出涂节想要的，就遭受毒打，还拿孩子威胁她，她没办法，就说了王宾母子离开的事。她本以为，只是个好友相聚，没想过王母会遇难。
刚好那些天，胡惟庸在多疑朝廷在背后盯着自己，心思没放在柳儿身上，柳儿就一直关在涂节府中。涂节有柳儿的卖身契，强行霸占了她的身体。她本以为，从了涂节可以慢慢打听孩子的下落。可是无论怎么样涂节都不说，她今晚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趁涂节沉睡后，拼命一搏，拿刀架在了涂节的脖子上……
“那孩子呢？在哪里？”独闇给柳儿松绑后问。
“还在南京，在那个老婆子的乡下老家。我问乡下的具体地址，涂节让我先拿开刀，不然他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我正想拿开刀，又想到他们背叛民族，就多问了松江的军队。涂节先不说，我就给了他一刀，他疼得总是叫唤，我吓怕了，然后就被你们绑来了。”柳儿捏捏被麻绳绑疼了的手腕，深夜突然被黑衣人袭击，她不知道咋回事，着实吓得不轻，现在脸上都还没什么血色。
“别急，我们明天就去查一下老婆子是哪儿的人，一定把孩子找回来。”
“好。但你们查到了只暗中保护，先不要带走孩子。”
“为什么？”
“你们要带走了孩子，胡惟庸不就起疑了吗？”
独闇绑走涂节有两个目的：一是给胡惟庸造成一种幻像，让胡惟庸以为，涂节的消失是朝廷的动作，从而加大他对自己的自保，好依计谋反。
这种幻像独闇已经操作过一次了，就是达定妃。达定妃是胡惟庸安排在朱元璋床榻的眼线，心也确实是向着胡惟庸的，毕竟哪个妃子，都想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但是朱元璋早就发现端倪了，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独闇刻意在狱中多呆的那几天，正是朱元璋在达定妃面前演了一出戏，让达定妃故意偷听到消息，说是朝廷在养着丞相。但这消息的原话比较隐晦，达定妃将原话告诉胡惟庸后，两人分析出来的结果正好就是，朝廷在养着丞相。
胡惟庸这段时间本就怀疑自己是鱼，听到这消息后就更加背脊骨凉，所以当独闇给他出了请君入瓮的计策后，他就有所动摇，想要先下手为强了。可毕竟是弑君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得不多虑。
猜得到胡惟庸深思熟虑一夜后，定会找同党涂节商量。可涂节却消失了，那么他的自保心就会更重，从而加快他真正入瓮的步伐。但是如果连柳儿和孩子一起消失，胡惟庸就不会怀疑是朝廷所为了，因为柳儿只是个丫鬟，一个男人之间的色，朝廷没有必要连丫鬟一起抓。孩子再一消失，就更说不通了，因为胡惟庸，都还不知道有人知道孩子的事。
第二个目的，是独闇想策反涂节。涂节和胡惟庸是义父义子关系，有涂节当人证，做成此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却不想出现刀架脖子那幕。
反观也有收获，知道了松江军队的地址，拿这个作为诱诈话头的第一步，策反涂节的胜算就更大了。柳儿今晚，实属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