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就藩北平
“燕王……”多次被他突袭打量，这时候两个人的呼吸，还就对着彼此的鼻梁，到底施寻还是避了点脸，离他远一点。
“你不是就藩北平么，什么时候走？”不想跟他多说徐贲张羽的事，越说施寻就越痛恶自己的良心，这时候只想尽快打发他走。
再说了，在这个事情上，他朱棣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下时局，姚广孝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在背地里，悄咪咪地伤害他。
朱棣道：“过几日便走。”
“那我……”
“很聪明，很理智，很自私，知道要先保自己。”
施寻顿一顿，倒也不婉转了，正色道：“不应该吗？谁又不是圣人，我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要被囚禁在这里几个月？”
“没错，所以你很快就可以出宫了。”朱棣唇角勾勾，对着施寻气急和略带委屈的小脸，胸膛有些微的震动。
这女人身上那股劲儿，每次都让他抓狂，每次都让他心痒得很！
距离再近了一点，脸庞几乎是要贴上去：“施寻……”
施寻后躲：“什么？”
“你怎样才能不恨我？”
施寻屏住呼吸，脑袋越躲越开。
“嗯？”
“这个有意义吗？”
“罢了。”朱棣见施寻模样始终都抗拒得不行，苦笑着摇摇头。再转眼对着她时，平静问道：“方孝孺已经见了，你还有什么心愿？”
施寻思考一下，说道：“去到北平后，希望燕王善待百姓。北平是元大都，要把北平建造得铁桶不破，不要让汉人再受外族欺负。还有尊儒重教，让有才学的汉人能安顿下来，不要怀才不遇。”
“这是自然！”朱棣再凑近一些，几乎是压迫住了施寻的身体。
眼睛又是在她脸上，不停盘旋。
声音放低：“还有么？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施寻将头偏开，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期待，反问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朱棣一愣，半晌，苦涩地笑了：“没什么……”
随即身影消失在斜廊尽头。
又三日后，天转晴朗，万物复苏，辉映着湛蓝的晴空。
朱棣按约定送施寻出宫。出到宫门的那一刻，施寻抬掌挡到额头上。
一入宫门四个月啊，外边的天似乎都变了，明晃晃地射着她的眼睛，让她几乎都没法，直视地面对这一切。
她终于离开那个斜不见头的西暖阁了！
徐贲和张羽早已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口等，见到她出来，双双都激动着。
施寻一时间没敢看他们，眼神始终飘忽躲闪。
徐贲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就抓住她的手：“施寻，你终于回来了！”
“徐贲。”施寻挤笑，目光瞥到后边的张羽，张羽看着她的眸子中，也是闪着希望的金光。
“张羽。”鼻子越来越酸，心被捶打得厉害。施寻松开徐贲的手，抠了下眉，把脸偏过一边。
她都知道，他们对她的爱，都是源于独闇。
惭愧得很啊，之前她还好意思说，他们是她在社会上，认识的第一波人……
“多谢燕王！”徐贲给朱棣行礼谢恩，然后拉着施寻要上马车。
“走吧走吧，快回府。”
“好。”施寻配合徐贲的热情，轻轻点头。但是走的时候，明显是有点步履维艰的。
此时站一旁的朱棣，将她的不适反应尽收眼底，出口道：“施寻。”
施寻回头，见朱棣两手环抱在胸，特别威严地说：“过来。”
愣愣过去，朱棣头一偏，意思是再远一点。
然后擦身在她肩旁，朱棣还是抱着胸，但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你没有错，不必自责，之前，是本王话重了。”
施寻仰头看他，一时懵，眼皮撑了一下。
“如果结局改变不了，那就去勾勒过程，把价值最大化。”
原来是这个，朱棣架势虽威严，却原来是在安慰她。
但道理她懂，包括上次跟朱棣说到时，她都想得很通。然而此时看到徐贲张羽，他们还那么热情地接她回家，实属良心谴责，过不去。
“明白了吗？”见她久不反应，朱棣确认道。
这次还语调轻缓，甚至含丝柔情。
施寻听出来了，有些不适应，移眼看别处，稍一点头，没吭声。
“那行。”朱棣抱胸的手松下来，本是想去拍拍她的肩，迟疑两下，反而背在了身后面。
“本王即日出发北平，记得转告先生，让他多多保重。”腰板挺直，视线侧面撇开，富贵霸气的气质又展露无遗。
朱棣说后就朝宫门走去，正要踏入门槛，身子又停住，脚步凝滞在门口，却不回头。
一会儿，空气中飘来一声诚挚：“施寻，你也是！”
闻声看去，施寻见着那个高大威武的背影，顿时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尽管她一直提防，一直讨厌，朱棣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堂堂燕王，几次任由她胡闹，只是凶过几句，从未记在过心里。
这位历史上难得的杰出帝王，他就要去北平了，即将开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篇章。
这位年轻的藩王，他去到北平后，政务上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军事上亲自出征，打走蒙鞑，扫清沙漠，守卫边疆……
“燕王！”
听到喊声，朱棣回眸。还以为是错觉，施寻这次看他的眼神中，居然不再有讨厌和痛恨，而是一种阔达。
“你也保重！”施寻话后，快速扭身，上马车去。
走的时候深呼一口气，试图想嘘出心中的纠结憋闷。
朱棣怔了怔，随即仰头大笑。
就在当日，朱棣这位二十一岁的英俊青年，他没有留恋南国的美丽景色，而是毅然决然地面对北国风寒。
他率数千护卫，浩浩荡荡地奔赴北平，满怀着信心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踏上了他一生道路上的一个新的起点。
行军至南京边境时，朱棣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和头脑上空，反复地说：“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
“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
“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