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靖难之师
“反了反了，朱棣反了！”明宫朝中，朱允炆抓着檄书，气得一下子从龙椅上弹到殿下，怒发冲冠地行走在文武大臣之中，撩手大叫：“他反了！”
大臣们个个静默，拧眉叹息。
“他给朕发出的檄书，说朕是不明事理的幼主，你们是欺君罔上的奸臣，他要清君侧、靖国难。清什么君侧？他自己身边就是一帮妖人！靖什么国难？他就是个最大的祸害！
这檄书中，他还厚颜无耻地说：奉祖训遵遗命。他遵遗命？他还要遵遗命？他，他，他要不要脸？？”朱允炆步步残走，字字磕血，将檄文撕碎，气得浑身发抖。
朝中大臣，在皇帝的盛怒之下，一时无一敢言，一片肃静。
一阵后，黄子澄走出一步，道：“皇上，很明了了，朱棣起兵，不是什么清君侧，他想要的，是皇位。”
“这还用你说？檄书中他把朕的建文年号都给去掉了，还用的是洪武年间。我们这个朝廷，在他眼里，居然是个伪朝廷？”朱允炆胸脯抽抽，重口呼吸恨不得变成刀来，目光痛恨恨不得直接射到北平去。
“来人，立马颁布诏书，削燕王属籍，从皇族玉蝶中剔除！并告知天下，出师伐燕！”
最终朝廷经过商议，由老将耿炳文为征燕大将军，李坚宁忠为左右副将，又命盛庸平安等人分头率师并进。
数路大军号称百万，朱允炆还传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务必保证北伐大军的军饷供应。
江山之前，没有亲情，社稷之下，骨肉相残。应了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嚯，百万啊！”军中，朱棣坐着，拍着大腿笑：“好大的阵仗，吓死我了。”
这一个月，朱棣已经凭着多年就藩北平留下的好名声，和被朝廷调兵谴将的多数都是他的老部下，有的智取，有的强夺，将驻守北平四周的大将个个收服，“靖难之师”已经如秋风扫落叶般地攻城占地，快速收复了原本属于朱棣统领下的开平、龙门、上谷、云中等地。
额外，北平周边的蓟州（天津）、遵化（河北）在燕军顺利进军、胜威大望的影响下，个个倒戈，朱棣又收复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精锐部队，使朱允炆曾在北平城内外的防燕部署化为泡影，朱棣从仅有八百兵到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稳定的后方。
但所有上下加在一起，也充其量几万兵马，和朝廷伐燕的百万雄狮比起来，无疑不是鸡蛋碰石头，一人一口唾沫都可将他们淹死的那种。
独闇笑道：“论力不足，论谋有余，智取！”
首先，耿炳文率军三十万驻守真定，真定离北平只有三道防线，一幅随时可进攻北平的架势。
朱棣趁着中秋节突击，率军渡过白沟河，半夜南军（朝廷军）还在饮酒赏月，朱棣已将雄县城团团围住。
守城南军大骂燕军中秋节来攻太不仁义，仓促间只能拿守城的九千军抵抗，军心混乱，被燕军灭。
然后燕军乘胜追击，向离雄县只有几十里路的莫州靠近。朱棣命士兵每人拿一束茭草，裹在头上作为伪装，身子潜伏在水中，露出脑袋呼吸。
再命少部分勇士埋伏在路侧，当看到莫州的大将潘忠等人与燕军接战后，就举炮轰击。
一切准备就绪后，朱棣登城远望。雄县被他突击了，接到情报的附近莫州大将潘忠，一定会率兵来救援，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果然，朱棣准备的“水军”和“陆军”，将去救援的南军在半路夹击。南军乱作一团，很多是坠入河中淹死，潘忠被活捉。
朱棣又乘胜追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莫州城，莫州城内的万余兵士听闻前方接连两败的消息后，知晓大势已去，全降。
完后朱棣率军退驻白沟河养精蓄锐，同时也派张玉去打探耿炳文的情况。耿炳文驻在真定，是此次朝廷伐燕的最后一道屏障。耿炳文又是朝中老将，带了一辈子兵，还是敌众我寡，朱棣不敢贸然行动。
然而朱棣万不敢想，张玉带回来的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
原来耿炳文并无兵三十万，而是十三万，并且张玉还从山中一个砍柴人嘴里得知，南军部署在真定的西北方向，东南方向没有防备。
“哈哈哈哈！”燕军士气高涨，跃马大呼，这朝廷出兵真是绝了！
突袭，骁勇，真定守城的南军又被燕军打得措手不及。
战斗之中，耿炳文正在接待朝中使臣，当发现燕军闯入时，便立马组织阵型，出城迎战，也不愧为有经验的老将。
奈何燕军前后夹击，横穿敌阵，耿炳文大败。
耿炳文带着还有的数万人，逃至滹[hū]沱河边，却被早已设伏好的朱能冲击。南军顿时又大乱，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就这样，朝廷的数路伐燕大军，号称的百万雄师（实则没有），还没来得及一次会和，就被燕军打得连连败退，俘获无数。
就这样，燕军和南军的第一次大仗，生死攸关的大战局，在独闇算无遗策，和朱棣用兵得当的情况下，仅用三个月时间，胜利。
两人还十分知道如何驾驭军队和收纳民心，下令不杀俘，不强俘，不降者就给盘缠遣散。那些放归的人所到之处，都在称颂燕王的恩德，燕王的仁义。
当然得空之余，独闇和朱棣也不放过任何一种对他们有利的机会。他们千方百计强词夺理地告知天下，把朱棣描绘成“动以国家为念”的皇叔，说这一切都是拜奸臣黄子澄和齐泰所赐，他们就是清君侧那么简单。
消息传到南京，朱允炆颇感意外，也气炸了。
在朱允炆看来，朱棣造反，是以区区燕地跟朝廷的全国对抗，他根本就没有把本次战事放在心上。
上次是气朱棣公然跟朝廷叫板，气朱棣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对他以后要削剩下的几个藩王不利，才在朝上那么大发雷霆的。
所以伐燕大军出征后，朱允炆就完全低估了朱棣的实力。在北边硝烟弥漫的战争时，朱允炆饶有兴致地跟方孝孺等人讨论起复古的事。
他升方孝孺为文学博士，他们奉《周礼》，按《周官》更定官制。讨论更定律令、减轻刑罚、以仁义治国，还要合并州县，裁减冗员，和如何实行井田。
无疑，这又被燕军抓住了话柄，从后清君侧的口号中，多了一条：复井田，倒行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