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早餐时间
我从半睡半醒中睁开眼，咖啡因残留的兴奋还在大脑皮层上跳跃。生物钟已经习惯在早晨8点叫醒我，刷牙，洗脸，穿衣出门，穿过一座立交桥，等待绿色的3路公交车。
这份工作让我不舍得赖床，睡到自然醒成了次要的欲望。
公交车只要5站就能到达公司附近，这就是位于市中心地段的好处，即便是像易神所在的这栋破旧公寓楼，因为方便的交通和繁华的市集，硬件差点也能租得满满当当，租金还很高。下了公交车就能买到各种新鲜的早餐，晨曦照耀着白色的蒸汽，飘散在街道两旁。
踏进公司，正撞见老魏和荣姐在前台窃窃私语，一时间我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老魏端着咖啡挥舞着胳膊，像一只单臂的章鱼。一没留神，咖啡从杯沿滑出来，顺着袖子溜了进去。老魏大叫一声，扔下咖啡杯就开始抖动，回头看见我，硬生生又把痛苦的表情收了回去。
“你手里拿的什么？”老魏问。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抬起右手，答道：“包子。”
“什么馅儿的？”
“肉的。”
“给我2个。”
“哦。”我走上前，从前台抽了两张纸巾铺在桌面上，又从塑料袋里分出2个包子放在纸巾上。
“你怎么眼袋这么重？没睡好？”老魏嚼着包子问我。
我看了眼荣姐，说：“荣姐给我布置了作业，做了一晚上呢。”
老魏转过头问：“你欺负新人，你看你把他肉体折磨成什么样？”
荣姐笑道：“谁让他年轻呢。”
老魏又吞了口包子，嘴里不清不楚地说：“自古便有雌性妖孽，采集少男精血阳气，以求容颜不老，今天算遇上了。”
我见老魏吃包子效率极高，生怕手里剩的也保不住，赶忙把每个包子都咬上一口，搭话说：“我可被荣姐榨干了，头昏腿软。”
荣姐面色绯红，道：“你们两个低血凡人也敢妄议女神，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不记得给你布置过什么作业？”
老魏吃完两个包子，伸手又把咖啡杯端了起来，我松了口气，把昨天通宵查T1资料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遍。
“我让你练习定位，可没让你搜集八卦。”荣姐说。
“原本我也没当回事的，但是昨天看了大量信息捋了一遍，还真觉得有点蹊跷。其实宇宙流的传闻一直都有，T1的八卦也没停过，从份量上，这次T1退出……不，还不是退出，只是暂停研究，又删了几个老贴，一点都不震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社会上一下冒出来一堆社团，各种宣扬，跟邪教似的。”我说。
“而且T1也没有辟谣，没有声明，好像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一样。”荣姐接话道。
“搞科研的人，脑回路不一样，不爱关心社会上的闲事。红莲，再来一杯。”老魏把咖啡杯放在咖啡机旁，红莲从前台里伸手按了两下。
“才不是，T1哪像搞科研的人，他们比哪个娱乐明星都活跃。老魏，你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科学界的事。”
“我？我干嘛要关心科学界的事？再说了，研究人界那是科学的事吗？那是玄学。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一模一样的星球，一模一样的星系，两个世界不通物质，却能交流意识，这不是玄学吗？这符合哪门子科学理论啊？”老魏争辩道，咖啡也忘了喝。
“而且，人界和神界的人类是反过来的，人界的人类普遍短命，极少有长生的。神界却相反，普遍长生，极少有……像我和老魏这样的，就像是轴对称的两个文明。”
老魏白了我一眼，说：“怎么就极少了，低血统值的在神界也很多好吗？就算再少，也谈不上和人界对称吧，人界超过100岁就算老不死的寿星了，超过120岁的完全没有。你这个表述完全不严谨。”
我笑道：“怎么没有了？白沟娘娘的村子后山，就有一个活了300多岁的。”
“你们在聊什么呐？都来这么早。”大麦风风火火闯进公司，伸手打卡。
“倦之说，白沟娘娘的村子后山，有个活了300多岁的人界人类。”荣姐说。
“你观测到了吗？”大麦问我。
我点点头，说：“观测到了，但我不确定他活了多久，只是听村民在庙里烧香、赶集闲聊的时候说过。那个人不住在村里，很难找，偶尔从深山里跑出来一次，拿点村民的供品吃，是个男的，像野人。”
“我以前听东瓜也说过，那个人是不是叫……米官？”大麦自己弄了杯咖啡，站着喝起来。
“对，叫米官，是叫这个音，不知道是什么字。村里人都说他活了300多岁了。如果是真的，说明人界也有……神。”我终于把包子吃完了，扯了纸巾擦擦手和嘴，取了只咖啡杯。
“东瓜有一次还带我找过，但是没找到，那深山老林，观测实在费劲。”
“如果人界也有长生，干嘛要躲山里呢？”荣姐问道。
“干嘛？当然是害怕啊，荣姐你一个搞策略的怎么会问这种弱智问题？”大麦用咖啡杯挡着脸笑道，“为了多活一年，那个世界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荣姐脸色一变，抬脚就踢在大麦的小腿上，大麦惊叫一声，咖啡差点泼了一地。
“但是人界虽然普遍短命，却比我们先进，这点我怎么也想不通。”我说。
“人界虽然先进，却完全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完全没有掌握观测技术，这点是不是更奇怪。”大麦说。
我点点头，嘀咕道：“我就是越想越奇怪，一夜都没睡好。我就在想，是不是人界的某个人也在观测着我，看我睡觉，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另外，既然现在确定有一个人界，那宇宙里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界，还有多少文明存在，有没有其他文明在观察我们。这种问题，真是不能想，一想就停不下来。”
红莲从前台探出头，说：“快9点半了，你们今天不开早会吗？咖啡都给你们喝光了，今天下午没的喝了。”
荣姐大叫一声：“哎呀，三霄娘娘的活还等着讨论呢，都怪你们，扯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