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结
两人正说得起劲儿,只听一道风声‘呜’,然后‘啪啪’两声,两人似乎被人凌空扇了一巴掌,直接向后飞起来摔在了地上。
“啊,谁打我?”张合家媳妇捂着脸慌张的爬起来,惊恐的看着四周。
而那马家婆子,捂着脸半晌‘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来两个槽牙。“啊,我的牙!”
“马婶子,”张合家媳妇哭着将被打蒙了的马家婆子搀了起来。两人刚刚站起来,“啪啪”又是两巴掌,再次将两人扇飞出去。
“啊,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嘴贱,是我胡说,求大仙儿饶命啊!”马家婆子哭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那张合媳妇儿一见此情景,也立刻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我错了’。
村长听见声音连忙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俩干嘛呢?”
马家婆子不好意思讲她刚刚说了什么,只吓得趴在地上呜呜的苦,而张合媳妇儿却呐呐的开口:“村长,是我俩最贱,刚刚我俩无意间说了罗六婶的坏话,就被大仙儿扇了嘴巴。马家婶子的槽牙都给扇掉了。村长,您老救救我俩。”说着,张合媳妇往前跪着爬了两步,拉住村长的袖子哭求着他。
村长指着两人手指颤抖,“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全村就你们俩嘴最碎,死者为大懂不懂,站在人家尸身前说人家的坏话,你俩就不怕晚上六嫂子过去找你们俩?”
两人一听更害怕了。拽着村长的袖子连声求饶。
村长一甩袖子,将两人的手甩了下去,“都给我去六嫂子跟前跪着去,什么时候她原谅你们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起来。”
两人连忙“哎哎”的点着头,连滚带爬的跪在罗阿婆的尸身前,连连磕着头。
村长也在旁边点了三炷香朝着四方拜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拜了一圈之后,才将香插在了香炉里。
有了这两人的前车之鉴,在这里的祭拜的村民便都规矩了很多。
到了晚上,村长让众人都回,只留下两个自家的两个壮硕的孙子,罗大江和罗大河看着罗阿婆的长明灯,可就在村长走后,一股阴风吹进来,直吹得两人一个哆嗦,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然后灵堂上的幡被吹得烈烈飞舞,两边的蜡烛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罗大江拍了拍罗大河的肩膀,伸出手,颤抖的指着门口的方向,“大河,大河,你看那是啥?”
罗大河搓着鼻子转头去看,只见是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口。罗大河吞了一口唾沫,他按住罗大江的腿,“走,走,咱俩一起过去看看。”
说着两人起身一起慢慢走到门口,走到门口,罗大江突然把头伸出去,这突然一动,下了身后的罗大河一跳。“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罗大江挠了挠后脑勺,“没人啊,这人影哪儿来的?”
正说着,他转身往回头,一转身,他僵在了那里,脸色瞬间惨白,满头满脸的冷汗瞬间就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
罗大河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你看我你这样干啥?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可不禁吓!小心我晕过去让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守夜。”
可此时,他看到面前的人一直不停的在给他使眼色。罗大河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他也在这瞬间僵住了身子。
罗大河僵着身体慢慢的转身往后看,这一看之下,也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他就瞪大了眼睛,看着罗阿婆的尸身旁边,哪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满身黑气的男人,正跪在哪里默默的给罗阿婆烧着纸。在那个男人的背后,一支羽箭当胸插过。他满身的献血正滴滴答答的滴落在他身下的土地上,开出一片片的血花。
两个小伙子惨叫了一声,逃命似的跑了出去。跑回家后正碰到坐在正堂里和玲花儿爹说话的村长,“爷爷,见鬼了。”
村长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用力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胡说什么?什么见鬼不见鬼的。”
“真的,爷爷。”罗大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刚刚大江先看到的,我见他脸色惨白,全身冒冷汗我也回头,结果,结果看到一个男人,跪在罗阿婆尸体前给她烧纸。”
“对,”罗大江点头,“那个男人当胸插了一支羽箭。那个血,躺的到处都是。一地都是红色。吓死我们俩了。”
“还有,”罗大河接着说,“那个男人一身都冒着黑气。整个人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个鬼魂。”
“行了行了,你俩回屋歇着去吧,我过去看看。”村长并不是不相信两人,这几天,只要是关于这罗六嫂子的事都太过诡异了。他这俩孙子可不忍心再让他们过去守着,自己家的孩子,谁不心疼。
村长带着玲花儿爹过去看,还没走到近前儿就发现老太太房子里的火光通明,那火盆里正烧着一打打的纸钱,而那些纸钱确实凌空慢慢飘落到火盆里,村长只觉胸口处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身后玲花儿的爹还要往里走,却被村长一把拦住,他转过身子,嘴唇蠕动,过了半晌,才压着声音颤抖着说:“别去了,都回,都回。”
整整一夜,村里很多人都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灵堂中自己燃烧的火盆就会出现在面前。
次日出殡,按照村里的惯例,本应只想给罗阿婆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可村长却自套腰包给买了口杉木的,只说因为是自家的嫂子要照顾一下,又央求了本家的婆子、媳妇给罗阿婆整理了遗容,又把她的尸身小心翼翼的便抬进了棺材,封了棺后,四个本家小伙子便抬着棺材一路跟在村长身后上了山。
这上山的路平日里走了没有十遭也有八遭了,可今日不知是怎么,这路不管怎么都走不到头,这眼看着棺材是越来越重,而且从山林四周开始泛起阵阵的白雾,一行人在白雾中摸索着前行越来越艰难。平日里半个时辰都用不到的山路,此时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就要到正午,罗阿婆必须要下葬,而且四个小伙子已是双腿颤抖,一身的虚汗了。
村长实在无法只得放慢了脚步,大声喊着,“小山啊,可怜可怜你这亲娘吧,你娘辛劳一辈子,念着你,顾着你,你一走十年,她为了你哭瞎了双眼,耗干了心血,你就算再舍不得她,也不能让你娘不得安葬,永不安生啊。这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不能再拖了,小山啊,给我们指条路吧,让你娘入土为安啊!”
这一字一句声声血泪,直道尽了罗阿婆这一生的苦难与艰辛,村长双目中含泪,急的已是满头的大汗。可就在这时,他发现周围的雾气慢慢的散了。天上高高的日头也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块乌云给遮住了,天色眼见儿的暗了下来。一阵阴风刮过,将地上的尘土卷起,村长和四个小伙子全都伸手遮住了眼睛。
可就在此时,众人好似同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村长带着四个小伙子便如同飞起来一般抬着棺材瞬间奔出了几里地远,待几人拿开衣袖再看向前路的时候,那墓穴已经不远了。
这穴位是前一日就挖好了的。几人将罗阿婆下了葬,村长给填上了最后一捧土,然后众人恭恭敬敬的给罗阿婆上了一炷香,村长便招呼着四个小伙子下山。
刚走出百十来米,一个小伙子突然喊道:“村长,你看!”
村长一回头,便看到隐约有一个模糊的男人正深深地跪在罗六嫂子的墓前,双手伏地久久不起,那个男人身穿着崭新的深蓝色棉衣,可背后却有一支羽箭穿胸而过。
村长顿时湿润了眼眶,他用衣袖沾了沾眼角,便连忙大喝道:“看什么看,不知道下葬之后不回头吗?”
那小伙子连忙转过身子,浑身颤抖着问:“村长,那,那是谁啊?”
村长在前头快步往山下走,“别问了,回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