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衣女人

我出生的地方叫四方城，是位于山西省北中部的一个小镇，紧挨着浑河，地势南高北低，地形多为山前平川。

小的时候，浑河很宽，河水不急，也算清澈见底，我经常会和镇里的半大孩子去浑河那里游野泳，游累了就摸点那种一两厘米长的小鱼小虾拿回去油炸着吃。

我们那会儿油炸小鱼小虾都是用的自制的小火炉，就是找个易拉罐，在一面剪一个正方形的洞，倒过来，弄点柴，点燃放上碳，就做成了。

等火烧起来，在易拉罐底部浇上一层油，再把那小鱼小虾往上面一放，撒点辣椒，盐巴这些，立马香气扑鼻，拿起一个，砸吧砸吧吞到肚子里，那个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然而有一年，浑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黑色，而且河水还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里面的小鱼小虾也比以往猛增了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就是根本不用下网捞，随便伸手下去抓，都能抓满一水桶，我当时正在读初三，面临中考，学业比较紧张，只是听别人说当时有小孩捞了小鱼小虾回去吃，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差点都快死了。

镇上有一些年长的老人说浑河淹死过人，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奉劝人们看紧自家的孩子。

我一直都认为这个故事是镇上的那些老人为了不让小孩子去浑河那里玩耍胡乱编造出来的，浑河的水才有多深，刚到一个半大孩子的大腿根，怎么可能淹死人呢？

直到我后来又去了一趟浑河，亲眼目睹了那些奇怪的事情，才相信了镇上那些老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是我中考完之后，烈日炎炎，我呆在家里等着分数出来，感觉有些百无聊赖，想起以前去浑河游野泳，摸小鱼小虾的快乐时光，就约了我的死党肥龙去了浑河。

肥龙全名叫仝鑫，因为从小到大没瘦过，胖的像一部动漫里的龙猫，就被人起了个外号叫肥龙。

我们去了浑河那里，刺鼻的臭味呛得我们差点原地升天，浑河的水不但浑浊发臭变黑，还比以前浅了很多，有些河床都露了出来。

就在我感觉无比失望，准备喊肥龙回去的时候，不远处飘过来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那个东西好像还在不停的蠕动。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越来越近，我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指给了肥龙看。

肥龙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明显晃了一下，他张着的嘴巴差点掉到了地上，因为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的屁股。

大白天的看着这么一幕，虽然我们两个有些害怕，但是我们一直都不信邪，彼此靠在一起，等着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过来，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花花的，看着像人的屁股，而且还在蠕动，肥龙说有可能是谁家的小猪仔掉河里了，但那团东西离得我们还是有些远，我们根本无做出最终的判断。

我看那团东西的面积不像是一个小猪仔的屁股，提议走过去看看，肥龙说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捡起地上的一根沙棘树的树枝，处理掉一上面的些尖刺，紧紧握在手里，当防身武器。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漂过来之后，我用刚做好的防身武器捅了一下它，发现软软的......突然一道黑影从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下飞出，我挥舞着手里的防身武器，和肥龙齐声发出尖叫。

慌乱中，我打中了那道黑影，只见那道黑影落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就不动了，我们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草鱼。

惊魂未定的我们转头瞅了一眼那团白花花的东西，那东西我们在镇里东面文殊寺的禅房里见过。

知道这是一场虚惊，我们有些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肥龙笑了几声，捡起一块石头砸到那团白花花的东西上，然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谁这么缺德，把自己的女朋友都丢到河里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看着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渐行渐远，长长吐了一口气，刚刚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了，捡起地上的那条大草鱼准备架起火堆烤了吃。

在北方，我们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草鱼，跟别说吃了，即使逢年过节，有鱼吃，吃到的也多是带鱼，如今让我碰到这么一条，怎么可能放着不吃。

肥龙一听我要烤鱼，舔舔嘴唇，两眼放光式的从地上站来说要帮忙吃，我冷笑一声，看到了距离浑河不远处的那片野沙棘树林。

那片野沙棘树林很茂盛，但里面的沙棘树都长不高，没有人照顾死的也多，正适合当柴火，我让肥龙去那边找树枝，自己则留在原地处理那条大草鱼。

就这样我们忙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把火升了起来，把鱼架到火堆上，我才发现没有烤鱼的调料，肥龙嘿嘿一笑，伸手从背后变出一包方便面调料，说是从他妹妹吃完的方便面袋子里淘来的。

对于肥龙的解释，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就他那个肥硕的体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方便面袋子里淘调料包的人。

当肥龙仔细的把方便面调料撒到那条大草鱼身上后，鲜香味一下子就起来了，我们两个一边驱赶着身边的蚊虫，一边看着架子上的那条大草鱼吞咽口水。

月朗星稀，清风徐来，火焰跳动，当四周完全落入黑夜手里之后，我隐隐约约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

寻着那个脚步声，我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沙棘林，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但是那种感觉让人很压抑。

随后便听到浑河那边传出来了吹唢呐的声音，我心头咯噔一下，想起了起了镇上老人们说的话。

肥龙看我神色不对，问我怎么了，我问肥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肥龙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说他什么也没听到。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是自己吓自己，就没有再理会那些声音，等鱼烤得差不多了，我把鱼拿下来，和肥龙分开吃了起来。

我因为吃的太急，咬了一块鱼肉感觉烫嘴，抬头张嘴呼气的功夫，看到一个红衣女人悄无声息地走到肥龙身后，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那么伫立着，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好像对肥龙非常感兴趣，还俯身用手摸了一下肥龙的后脑勺，引得肥龙打了个哆嗦，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