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糖案
梅姨娘身后的一个精壮婆子得了令，三步窜做两步来到江绫绫的生母面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向她的胸口。
江绫绫的生母身子原本就弱，被她这么一踹倒在地上，那婆子还不死心，又重重补了两脚，就像在踩死一只小鸡。
江绫绫的生母受不住力，肋骨尽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喷溅到那个婆子身上、地上，四处都是。
屋内人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这个婆子居然能当众行凶。
江家主母捂着眼睛不忍再看，堂上坐的几位夫人也不端坐了，有的站起身往后躲，有的捂着胸口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那些妾室没有这般涵养，一个个吓得尖叫连连，江绫绫跪在地上使劲儿地哭喊：“娘亲！娘亲！”那些压着她的婆子们拦着她，不让她过去，竟然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惨死。
只有始作俑者梅幼莲气定神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瞧着那个贱婢再无生还余地，她正打算开口，却被匆匆而来的江家大爷和江有道打断。
两位老爷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三四个郎中，皆是府中医术高明擅于解毒的郎中。
江家主母看自家老爷的神色慌张，再看向江有道的紧锁的眉头，心下了然，这下有大事儿发生了。
梅幼莲心里也七上八下，来得这么巧，难道是老爷知道了什么风声？
江家大爷还没站定，急吼吼地冲着江家主母问道：“采凝、采露在哪里？”
江有道跟在后头，只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绫绫，隐约看见了堂外有些血渍。
江绫绫见江有道来了，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极力挣脱束缚，口里喊着：“爹爹，求求你，救救我娘！”喊了没两句，就被面前的婆子捂住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妇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愿也不便插手，何况现在有火上眉毛的事情。
“去把采凝和采露叫起来，速速随三爷进宫！”江家大爷的声音都在颤抖。
江家主母嫁过来这么多年，和自家老爷经历许多大风大浪，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她也跟着着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何映如也起身走到自家老爷面前，紧张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江有道看了她一眼，又扫了整个堂间的各位女眷，狠狠叹息道：“叶小将军中毒，太子急诏，要是治不好她，我们江家就大难临头了！”
这才嫁过来一天，洞房还没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何映如头有些晕，脚下步子不稳。
“这，这，这……”饶是八面玲珑的江家主母也没了主意。
“还愣着干什么？”江家大爷呵斥道，“去把采凝采露叫过来，速速随三爷进宫！”
“这，这，总得梳妆打扮一下！”江家主母人还没缓过来，还惦记着进宫不能丢了礼数。
“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江家大爷愤恨道，“宫内医女所述，叶小将军中的毒是胡蔓藤，迟上一时半刻，要了小将军的命，你赔得起么？那叶小将军可是叶太尉的独苗苗，要不是小将军是个女的！我都想自己进去诊脉！什么时候了还梳妆打扮？你个妇人！”
“老爷，你别急，别急！我，我这就去！”江家主母迅速张罗起来，原本就混乱的堂间更加混乱，只有房梁上挂的正气二字，依旧黑白分明。
鸡鸣时分，东方微亮，太阳即将升起，江宁城一派祥和，只有在大道上几辆飞驰而过的马车看起来不同寻常。
卯时，本该上朝的叶慎，此刻正去往东宫，他还记得来报的宫人行色匆匆，只说太子急昭，却没说什么事情，官家也没来上朝，只让冯喜达过来传旨，说是今日官家龙体不适，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直到叶慎随着宫人走到后庭时，看见跪在地上张炎，立刻就明白了事态严重。
“起来！边走边报！”叶慎跟着宫人脚步如飞。
张炎得令，立刻站起身，跟在叶慎后面一步不停，“太尉，小将军中毒了。”
叶慎脚步顿了一顿，不到片刻的功夫，足下生风，“有多严重？”
“据宫中医女所述，叶小将军中的毒叫胡蔓藤，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张炎低着头，据实以报。
“报！”叶慎呵斥一声，吓了前方领路的宫人一跳，回看了叶慎一眼，叶太尉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小将军子时进宫，直接回了东宫，手上什么东西也没带，据禁卫营的兄弟说，她和太子两个人像寻常一样拌了几句嘴，太子问小将军要喜糖，小将军只带回来一块儿，太子没吃，小将军吃了。一个时辰之后，小将军说自己腹痛，要去更房，隔了半个时辰还在更房里，太子觉察不对，命人去更房差看，宫人发现小将军面色惨白汗如雨滴，整个人缩成一团，动弹不得。”张炎低着头，上次看见叶慎如此紧张，还是在边疆。
宫人带着他们穿过了角门，东宫就在不远处，张炎继续报道：“太子立刻叫人过来查看，当时宫内当值的只有两个医女，医女们分别查看之后，都确认叶小将军中毒了，寅时已经叫人去找医正江大人，太子下了死令，若叶小将军死了，江家上下全族陪葬。”
“嗯？”叶慎皱了皱眉，行伍时的敏锐，告诉他此事有些不对，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全族陪葬？”
“对，全族陪葬。”张炎确定道。
太子向宫人下令时，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浑身上下怒气冲天，言语间带着帝王的威仪，他也是第一次见。
“将军！”再过一个花门就到东宫了，张炎忽然不走了，跪在地上沉声道：“张炎有负将军所托，请将军责罚！”
叶慎顿住脚步，将张炎扶起，“张炎，此刻不是请罪的时候。一个时辰后，我要知道这毒是下给叶飞璃的还是下给太子的。”
进了东宫，叶慎才发现，事态远比张炎说的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