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进太师府
叶飞璃一口气读完四百多条院规，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深的绝望，跟她情况差不多的还有沈洛。
作为嫡子/女，他们俩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平等。这次在文渊书院，算是学了个彻底。
嫡子不必考试，直接进入乾字班，庶子就算考试全院第一，也只能进坤字班，何九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嫡庶两个阵营不平等还表现在很多方面，例如宿舍，嫡子在九曲宿舍可以一人一间，每间还给他们单独辟出来一小块儿院落，方便他们日常读书休息，而庶子只能住四人间，且都在二楼，别说院落了，就是桌子一个屋里也只有一张，得四个人轮着用。
好在叶飞璃他们通勤，不需要住在宿舍里。
纵使这样，学院里也给君昊备了一间宿舍，小院子里鹅卵石铺路，角落里摆了石桌石凳，还种好了翠竹，看起来清新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再例如餐食，同样都是每个月二两银子，嫡子在雅食间，庶子在陋食间。雅食间里每人两荤两素，每日更换不同的菜色。陋食间就只有青菜豆腐，虽说也是每日更换不同的菜色，但是只有一个菜。
再再例如，下午的选修课，乾字班的先选，选好了之后，坤字班的再选，一轮一轮轮换下来，到了最末的兑字班，热门的课程早都被选没了……
诸如此类，不公的事情特别多。
就这么不公，愣是没有一个庶子敢出面抗议，顶多在背地里骂上两句。
能来太学的庶子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他们大部分都是贵妾所出，在家中有些地位。
有些家庭人口众多的，根本就供不起太学，只能请一个教书先生在家里开个小私塾，教得好坏，全看先生的个人水平，万一碰上个混日子的，一家子庶子里都教不出一个进士。
所以文渊书院的庶子们即使吃着萝卜青菜豆腐，也都毫无怨言，毕竟十年寒窗苦读，真的有希望金榜题名。
然而金榜题名这四个字对叶飞璃也好，对沈洛也罢，都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们俩还是希望能吃上肉，能选上自己心仪的选修课。
“光就古琴这门课，夫子是整个江宁唯一的一个女夫子，祖上八代都是宫廷乐师，古琴技艺无人能出其右，宫里每次举行盛宴，都有这个夫子的独奏，”沈洛扼腕痛惜道，“乾字班的那帮犊子，上来就把古琴课的名额占满了，别说兑字班，就是坤字班能报上的也就两三个！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君昊双目紧闭，毫不关心他壮烈的表演，轻飘飘地说道：“宫中很久都不举行盛宴了，你说的女夫子我从来没注意过。”
看着沈洛抱屈不成，叶飞璃也跟着凑热闹，“文渊书院的只有三十匹马，我想学骑射课，乾字班、坤字班这么一长溜排下来，三十匹马早没了，哪里轮得到兑字班？”
君昊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说得委屈，却没见她表情里有一丝的委屈，在书院里学的骑射怎么能跟太尉府比？怕是觉得骑射简单好玩，不想学更难的技艺，“我听说兑字班里都是小童，不学骑射也好，省得坠马，惹人担心。”
两人见大魏最大的嫡子都没意见，他俩也不敢找君昊当靠山，只能你来我往的逗着嘴。
沈洛：你爹不是太尉么？叫他把退伍的战马捐给书院，人手一匹马，一直排到兑字班。
叶飞璃：上千人呢！江宁城里哪儿那么多退伍的战马？你爷爷不是太师么，让他把学院的规则改一改不行么？
沈洛：你说得怎么那么轻松？规矩都延续了一百年了，说改就改？还是让你爹捐马容易！
叶飞璃：战马是军队的物资，怎么可能随意调动？还是你爷爷改规矩容易！
沈洛：让你爹捐战马！
叶飞璃：让你爷爷改规矩！
沈洛：捐战马！
叶飞璃：改规矩！
沈洛：捐容易！
叶飞璃：改容易！
……
两个人吵吵嚷嚷吵了一路，终于到了太师府。
沈大家搬来江宁时，官家听闻沈家枝脉庞大，人口众多，所以把乌衣巷最前端的两座府邸合并在一起，一同赐给了沈太师，按照路牌来讲，这座太师府应该被称为乌衣巷1~2号，紧挨着太尉府。
马车路过太尉府时，叶飞璃还冲着自家院门张望了一下，暗红色的大门紧闭，看不出什么端倪。
太师搬来时，只带了几个老仆，还有沈洛这个孙子，就连太师夫人都没有带，所以即便两个院子连在了一起，也只是觉得地方大了些，并没有叶府看起来门第高。
要是寻常人家，搬过来的时候总要和左右邻居打招呼，可太师府的位置夹在皇宫和叶府中间，宫里打过招呼了，叶府却从来没去过。
倒不是老太师高冷，只是家里没个女人，自己也不好张罗，只得派奴仆送了些齐鲁之地的特产，云珠也客气地派人送来御寒的蚕丝锦被、金丝暖炉，还派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帮忙洒扫。
这些礼物不算贵重，对老人家却十分贴心，为此沈太师对太尉夫人盛赞了一番。
当时叶飞璃还觉得沈太师小题大做了，迈进太师府，她才发现她娘是多么睿智！爷孙俩过日子，真的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进门的堂间的小几和太师椅摆得倒算整齐，可放眼望去连个花瓶都没有，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角落里的琉璃六角灯上面 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还有更让人头疼的，进了后院，假山上的枯草一丛又一丛，看起来非常破败。
江宁多水系，有一条水渠路过太师府，从中间的花园横穿而过，本应该是潺潺流水的景象，现在满是浮萍，在水上面生长得极为旺盛，一片片绿油油的，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整个太师府，只有一南一北两个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北面是沈洛住的小院子，南面是沈太师自己住的大院子。
进了太师府，沈洛就喊道：“福旺叔，我朋友来了，快给我们备些好吃的，饿死我了！”
迎着沈洛进门的老奴，立刻应道：“是，小少爷，厨房里温好了酒菜，就等你回来呢。”
君昊没有跟着他们俩回小院子，反倒是让人引路，自己去了大院子请教太师学问。
入夜，叶飞璃跟着君昊回了东宫，上学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