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钢铁直
自从西元府下了雪，魏子熙除了早晚食时候会跟大家一起用餐时处理一些大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以外，其他时间大多都在归元墟。
没办法，事情太多，只有在归元墟中才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忙碌。
西州驿站的图纸，海浙两州驿站的施工图纸，宁州工厂的施工图纸，都要从她手上来出。
这还是因为京城研究所拖了好些天才把地批下来，否则就更忙了。
庄子上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工厂里打造铁轨和斗车都只是常规熔铸了，模具在永固关带过来，无需打造，只是现在生产规模有限，也没必要再扩展。
研究所现目前已经在以锯齿镜光能转化电能方面做农机的改进。
只是此事，魏子熙却提不起兴致，只是能率的变化，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倒是在人员名单的反复推敲确认中很是废了好几天的功夫。
毕竟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人离乡贱，有些熟手倒是愿意走，可是家中老人却想要留下，因着这时候的人结婚早，说是老人，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儿子三十出头，孙子重孙也都有了，在庄子上，各家都有力所能及之事能够赚取收入，觉得没必要背井离乡。
魏子熙手上，初步框定的名单也只是各部分管事认为合适带走的熟练工，真正敲定还需要问清个人的意见。
送走萧明睿，魏子熙就开始打印小纸条，自己是有一台电脑的，虽然无法联网，单机没问题。
纸条的内容也很简单：调动意向调查表，填写姓名，岗位，调动意向有三个选项：离开，留下，听分配；最后一栏说明，留下的雇工会按照实际情况分配到县府其他工厂工作，待遇不变。
弄好这些，魏子熙便也回了庄子，吃食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白煮手抓羊肉加韭菜酱，一碗苞米糊。
虽然简单，却都不是糟糠货，韭菜酱更是因着有暖棚才能吃得到的金贵东西。
西州人好这口，魏子熙却吃不惯，简单吃了两口，就说事儿道：“将这些条子都分下去，每个人都要填，跟各自家里商量好了填，别到时候自己闷头填了，到走的时候家里头闹起来，填完交给云桂嬷嬷和于娘子对名单。”
云桂嬷嬷一看条子上的内容，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之前也发愁，这会儿看着这条子，想了想，毕竟是雇工，不是家奴，这样统计清楚了倒也好。
便交给于娘子分发，于娘子也仔细看了一遍，分发时，像黄老爹这样年纪大不识字的，先是讲解了一遍，想了想，还是交代道：“若是说不清楚的，就分下去让识字的年轻人张罗，只要发下去多少，收上来多少，核对清楚就行。”
云桂嬷嬷手把手的带着于娘子管事，此时，于娘子也已经很有章程了。
算了算日子道：“腊月初一之前收上来行不？”这话是问魏子熙。
魏子熙点头，又霸道道：“小峰叔你们几个不用填，不想走也得走，大不了带出徒弟过两年再回来。”
董小峰几人都乐了，跟着这小东家都没少赚银钱，自己一个人一年就六十两，像黄老爹李大叔都是第一批跟着小东家的，家里儿子儿媳妇都上工，自己又是大管事，黄勇黄健和李平李安也是管事，一家子一年能收入两百两，衣裳粮食还都有分发，孩子上学不要钱，虽说住着家属楼没有自己置产，可真要干个三五年舍得不干了，出去谁还不是个地主咋地。
李大叔笑道：“跟着东家有肉吃，你让上哪就上哪。”
众人皆是哄笑，直说他是个马屁精，李大叔也笑道：“我是马屁精，我骄傲了吗？”
逗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魏子熙大概算算日子道：“名单定好以后，小年之前要将拉丝工厂和铸铁厂的雇工协议给彭县令交接清楚，明日下个帖子，请他来一趟详谈，到时候交接也方便。我小年就要先出发去京城，过了正月十五，厂房都要腾空出来改成油墨作坊和生石膏作坊，以后我们要打石膏模具的用量还得从这头出原材料。家里的事情就由于娘子拿主意，惊蛰的时候小峰叔、李大叔和永全叔带队先往东海去建厂，云桂嬷嬷和十三你们一队往京城，铁叔等把轨道施工完后，研发团队往京城，工厂师傅们往东海，一路我新华表哥都会安排好的。”
东南边冬日里都不冻土，中原地区二月二也化冻了，只西州雪州地界硬是要等到惊蛰才开化，众人算着进度，都能来得及，没什么问题，便纷纷点头。
“这时候怎么上路？”只有云桂嬷嬷诧异问道。
“到时候我打个小小的电动雪橇走就行，这个不难，京城那头不能再耽搁了。”魏子熙道。
云桂嬷嬷不再多问，她亦是知晓魏子熙是乐籍，后头自有其他安排，所以庄子上凡是都是她这个太皇太后面前的女官出面处理。
“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十三又黏滋滋的来了一句。
“不能。”魏子熙瞪他一眼，其实小年开始，自己是要在归元墟集中时间忙西州驿站的事，除夕到京城是要跟着教坊司忙年节的表演，名正言顺的授官，带着十三，哪哪儿都不方便。
魏子熙虽然理解，但真的有点受不了十三的性子，便道：“回京以后，云桂嬷嬷会带着你忙研究所的事，但是也就带你一年，你要自己顶事儿，别总是要别人操心。”
魏子熙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严肃跟十三说话，十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腾的一下红了，云桂嬷嬷有心想帮他说两句，魏子熙却摆手阻止继续道：“铁器是官府管制的，电力以后也要普及，我们这么多人，以后就要靠研究所安身立命，萧淙砺，一年时间，大家分散各地忙着，你要挑大梁，要面对的就不是在座这些自己人，要是这两句话都受不了，那以后你要面对外人的时候怎么办？不能独当一面，你想过你爹娘的立场有多艰难吗？”
别人不知道十三的身份，几位嬷嬷和十三自己却是清楚明白着他身份的尴尬，一年时间的成长，不是魏子熙定下的，而是萧淙砺最后以什么样的姿态认祖归宗的最后期限。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很厉害的。”十三犟道。
魏子熙笑了：“嗯，做事情还行，就是这黏黏糊糊的，难以独当一面，你要加加油。”因着拉丝工坊那头都需要用油润滑后才能拉得动，所以加油这种词儿，大家都说习惯了。
“知，知道了。”萧淙砺恨恨道，他也明白，平日里自己黏糊也都是避着人的，今儿不是因为听说她小年要走，一不小心没忍住么，这死丫头也忒不给面子，他当众问他，她就当众怼他。
魏子熙听出他语气里的恼怒，却得意挑眉，来啊，继续啊，我怼不死你，钢铁理工女不是盖的。
萧淙砺瞬间没有半点脾气，刚不过刚不过，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