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言惑众
菲菲听到左司的呵斥,呆若木鸡。
“你胆敢藐视本官!”左司怒气冲冲地一手抄起菲菲写的那一页“清者自清”,厉声质问道,随后又重重地把“自白书”摔下,粗声重气地“哼“了一声。
“大人息怒,气大伤身啊!”
“大人暂且歇着,听妖女咋说。”旁边的护卫们彼此递换着眼神劝解道。
菲菲一听,心里猜测:恐怕你们是既怕大人,也怕我这妖女吧!
“大人何出此言?”菲菲不卑不亢地询问道。
左司又端起那副拖腔拿调的口吻说:“本官看你字写得不错,还想你是个明白人。你自己看看你这一派妖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还画这么些个小蝌蚪、圆圈的,真是不成体统!”
说着,左司还用手不停敲打着案上被摔到一边的“自白书”,继续训斥道:
“从实招来,这是哪一派的鬼话妖言!”
菲菲至此才明白是这首“自清自白”的散文诗迷惑了左司,心里检讨着自己对小蝌蚪等标点符号的疏忽,同时也窃喜!
对,就是要这种神秘,就是要这样的距离感,来妖言惑众!不过,眼前来看,怎么的还是要装一装无辜和委屈才好!
“大人,误会了!”说着,菲菲轻嘘了两口粗浅之气,把声线控制得有些虚幻飘渺——
“家父乃朱雀里郎中,念及女儿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教习写字时,几个字一组断开,可稍缓一缓,再几个字一组断开,就可歇一歇,用小蝌蚪和小圆圈做标记来调息。”
菲菲说着,故意在此做了个稍微长一些的停顿,也借机察看一番左司的反应。见左司的神态比刚才缓和多了,继续说道:
“其实,也就是这样练功,气就不虚了,长此以往,身体自会有助益。”
“噢?!”左司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调息之功?头一回听说啊!那气功一说与此有何分别?”
“气功?“菲菲心里暗自叫苦,心想,这”气功“,自己可真不了解啊!
不过,所谓功,不就是功夫之类的吗?功夫不都是练出来的嘛!练功不都讲究童子功吗?就像她——钱谌菲,五岁就开始跟着奶奶练习钢琴,这一手”童子功“,也是一直伴着奶奶从小教诲她的那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还有,从古至今,哪怕是终始回归,人人都渴望的“成功“,不就是把功练成了,取得了相关的成就,也就成功了!
这时,菲菲反倒有了凛然之气,回复道:
“想必大人也听说过,无论哪一种休养生息和练功,都是要由心而发,那么,大人所言气功与这书写之标点调息如出一辙,由此及彼,家父熏习的要领也在于此,还有就是童子功的必须……“
还没等菲菲说完,左司打断她,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就废话少说,赶紧的!“
菲菲正准备取张新的“灞桥纸“来继续写她的”自白书“,左司命令道:
“把上一张捡回来续着写,还有,字写小些,不费纸!“
菲菲听此,倒也觉得左司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她心想,刚刚装了一通从小体弱多病,那就继续装呗!
试问,这天底下有谁能比那首《葬花词》的主人更可怜、更体弱、更让人怜惜呢?
于是,挥笔而就了一首“自怜词“——
满纸自怜题素怨,
片言谁解风霜心。
纵使三百六十天,
难抵刀剑严相逼。
朱雀明媚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觅寻。
倦倚西风夜已昏,
斯人叹命薄,
空缱绻,天尽头,
何处有冢丘,
草木也知愁
……
左司大人在一旁看着菲菲洒脱书写的这一份“自怜书“,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竟而略带怜悯地说:”适才听闻府上乃朱雀里郎中,那也不远,何至于漂泊一说?又何至于自叹薄命,自问冢丘呢?“
菲菲至此也感受到了左司的些许“善意“,心里不住祈祷,愿奶奶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正是奶奶传授自己的钢琴、红楼诗词的”童子功“,在这般困境中帮了自己!
同时也在内心不停地呼唤唐唐,无论是他魂葬衣冠冢,还是真的死不瞑目,哪怕是重生为一草一物,也应该有个呼应,才不负他俩的青梅竹马情,不枉她的千里寻夫义!
冥冥之中,夜空中又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
“大人,听见没,好像是猫头鹰在外面叫唤呢!”护卫们纷纷叫着。
果真是猫头鹰在叫?!看来不是自己的幻觉。菲菲也猛然醒悟。
“安静安静!别瞎吵吵!你们这是真想要引来那不祥之物吗?你们几个,先把她押下!”左司愤恨又有些慌张地说。
菲菲又被“押下”后,这时左司才故作平静说道:“看姑娘的书写和诗词,本官也当你是出身良家的才情之人,姑且信你。”
“如此,本官发函去朱雀里,令你家人来接你回去。”左司想,赶紧撵走这妖女,管你是哪家的才女,可别牵连着祸害咱们瓦胡同!
菲菲听后,也辨别了左司的阴阳动作,如果被撵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想起之前在“茅房”中披帛映出七言诗的内容,她确信,她的唐唐就在这景业元年的某个地方,等着她一起“留住青山“……
对,披帛还在左司手里!
“大人,您说过,那披帛是物证,我已经留下质押,今后有任何纷争,也与我无干。”
“另外,家父常年带着家人一起在外行医采药,只恐家中无人接应您的文函。”
左司一听菲菲如此辩解,心里也吃紧。想着——
“本官是很想霸占了你那金银璀璨的披帛给自己的娘子,可是,万一引来祸端咋办?
再者,如果送不走你这“妖女”,连同披帛、还有你们一伙儿的猫头鹰等,不就像一团麦芽糖搅来搅去,甩都甩不掉!“
左司正在踌躇难辨之际,白执事进屋奉上一卷案简,报告道:
“启禀左司大人,右司大人派人送来一份工部尚书喻大人的密函,抄送奉上。”
菲菲一听,再度懵圈!心想,原以为这位“作死”的左司大人姓左呢,如今又来个右司大人,难道今后是要过五关,斩“左右”才能得以保全吗?
还有还有,“工部尚书”喻大人,那不是整天都在朝堂上的官员吗?还发密函?还……还,抄送至此?!
果真是,这皇上“敕造”的地盘儿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哎,天南地北那么大,自己咋就穿越到这瓦胡同,遭这份罪呢?
菲菲忐忑不安地抬起头,正好迎上对面左司大人那一双——
紧锁眉头之下、上下左右来回审视她的目光,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