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问卦
呵，来的这般巧。
江瑛朝着急欲起身的甘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慌张。
这时上来了一位小童道：“姑娘，我家帮主有请。”
在众人的惋惜中，江瑛遂跟了小童来到了简廷谚跟前，欠身行了个礼。
简廷谚慌忙还了礼，卻不慎踩住了衣䙓，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了一跤。众人瞧了，连连发笑。
“简帮主还是一般呆头呆脑的。”女子们似是十分欢喜他这憨傻的姿态。
简廷谚連忙整理了下衣襟：“姑娘见笑了，以前似是没见过姑娘，可是刚来凤凰城？”简廷谚语气温润而又彬彬有礼，倒是容易让人生出些好感。
江瑛故做羞怯的点了点头。
“那既是姑娘是第一次来此处问卦，今日有缘，在下当为姑娘来点新鲜的。
说罢命童子取来一捧羽毛，再将鸡毛撒出，以剑斩之。
这難道是？剑……斩鸡毛？！江瑛是真没见过这场景。
一捧约八九根鸡毛，落地前根根被斩断。
这是什么阵仗？展示剑技？显得剑很锋利？
若不是开口不便，江瑛此刻怕是要边拍手边大喝一声“好剑”了。
然而，他只能眼神柔弱无依的望着简廷谚。简廷谚见她双眸秋水盈盈，不觉心中荡漾。他忙低下头，开始围着这一地鸡毛仔细端详。
“咦？”简廷谚表情似是疑惑。
接着他双手合十，闭上眼念念有词。忽然他眼睛瞪大，浑身抽搐，扔了剑，冲到书案前，开始翻起了白眼。
“帮主被附灵了。”童子说着，给简廷谚递上了笔，简廷谚便立即在纸上画了起来。
江瑛稍稍偏头一看，不是画，确是字。
不多时，简廷谚抽搐着住了笔，眼睛也回到了正常的位置。
江湖之大，但真是无奇不有啊……江瑛感觉自己好长时日没有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在简廷谚休息喘息之际，童子取了那纸递与江瑛，道：“姑娘请看。”
江瑛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天煞孤星，命里犯冲，克父克母，克亲近者，若无解煞，一世孤苦。
待江瑛看完之后，简廷谚也算是缓过来了，似有些虚弱的对江瑛道：“在姑娘面前失仪了，姑娘莫慌，这煞尚有解法。”
江瑛一幅又惊又期待的模样望着简廷谚。
“这事说来不简单，也不算难。姑娘只需在三日之内，寻一位贵人，并从他处得到一贴身之物。”
贵人？难道他说他自己？江瑛眼睛不自觉望了望简廷谚。
“并不是在下，要皇亲贵戚，或是天之骄子的贵人。”简廷谚瞧见江瑛一对美目望着自己，有些慌张。
……他怎么不说要我去宫里头找……江瑛看着简廷谚的脸，强忍着大笑出来的冲动，尽量做出温婉的表情，欠了欠身，走下了画舫。
“公子，纸上写了什么？”待两人去了无人的僻静处，甘絮迫不及待的问。
江瑛嘿嘿一笑将纸递过去。
甘絮也接过一看，一时间面染愠色：“公子，这……！”
“他让我寻个皇家血脉，天之骄子的贵人，要个贴身之物。”江瑛终于能笑了。
“岂有此理……！”甘絮怒气上头，忽然面色一沉道：“公子，难道是，他们……？”
“看着嘛，不像，虽然他确实有问题。”
“放心，若真是他们，也没理由那么快就找到我的。”江瑛依旧笑容不减，拿過了甘絮手中的卦纸道：“你说，他要我找的贵人难道是东方裕？”
“公子！”甘絮并不让江瑛岔开话题，“但这凤凰城始终是不太平，不如还是尽快离开吧？”
“不。”良久，江瑛淡淡道。“我既然决意回来，便不会再逃了。”他整了整衣袖，“若是决定不逃，那此处也是不该逃的，不然岂不是对不住老爷子？况且就算我逃这一时，天下又哪有太平的地界？”
甘絮看他说的坚决，不由的握了握腰间的刀，再无他话。
等东方裕消息的这三日，江瑛除了待在宅里，就是扮个女相出门闲逛，试着引人注目。想着凤仪楼那晚，路路通说要为主人捉自己，那就说明自己多少能做个饵。甘絮阻拦无果，只能是暗中护着。眼看已然是第三日，江瑛更是大摇大摆的去看了灯市的直至午夜方回，走到半路，又嚷嚷起想吃市集里的麦芽糖，打发了甘絮去买，自己慢慢走着回去。
夜黑风高，江瑛一个“女子”信步回家，走到僻静处，还装作头晕刻意停了一停。
谁知，一路平安到家，连甘絮都追上来了，却并无事发生。
倒是家里守着一个自来熟的客人。
东方裕进入江瑛的宅院越发自然了了，倒也不是不知礼数，只是来此处需要得偷偷来，而又碰巧江瑛不在家，只能是悄悄伏在院墙上。
“玥姑娘，京中文书终于到了，明日我就能去衙门调派人手着手查案！”东方裕道。
江瑛浅浅一笑。
东方裕道：“在下鲁莽，今夜前来，是有事请姑娘指点。”自从这几日的事后，东方裕越发觉得这个“玥姑娘”是个颇具才干谋略的女子，所以有事也就自然而然想到就近问问江瑛。
江瑛在纸上写就：“公子是想问，既有了调派之便，该从何查起？”
“不瞒姑娘，在下刚做这差事没有多久，全凭京中长辈抬爱，才托我来了这凤凰城。眼下这凤凰城局势甚乱，官府那边，也怕是不干净，我只怕查不出个什么。”东方裕有些惊异江瑛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公子对目前局势知晓多少？”
“知晓不多，失踪者从之前报的，到今天为止共二十二人，其中有下落的，只有从凤仪楼找到的李府千金，且据她所说，乐不川也在楼内，因此凤仪楼在此案中有最大嫌疑。”
“且当地官府并没有彻查这案子，且在李府事发之后还帮凤仪楼掩盖，故而李员外才向京中密报求助，由此可以怀疑，凤仪楼和此处官府互相勾结。”
“此外……城中百姓，极是信奉一位‘金池老母’……”
江瑛听着东方裕说着，开始在纸上画起了图。
“公子想必也知道凤凰帮？”
“嗯，凤凰帮在此处颇有声望，明明是个江湖门派，官府却鼓动百姓加入其中，幫中之人其实大多是一些流寇土匪，地痞流氓，真是怪异至极，倒是那個凤凰帮帮主简廷谚，却只是一個頗普通的江湖人。”
江瑛点了点头，写道：“是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凤凰城为了展示此处治安良好，便将这些人收了来，编入一个帮派之中，这样也算是方便管理。凤凰帮会帮忙处理一些官府不便出面之事，官府也对其大开方便之门，如此也算是互惠互利。那凤凰帮帮主在这其中，雖普通至極，却拥戴者众多。”
接着他拿过了刚才画的图。
“公子且看，眼下凤凰城里的势力已然明朗，官府，凤仪楼，凤凰帮，还有些城中百姓，以及，赵王。”
江瑛用笔在赵王的名字上一画，望着东方裕。
“姑娘的意思是？”
“公子且去做些例行公事的调查，我则帮公子求见赵王，若是有赵王出面，此案必然会顺当些。”
“但这赵王自年前就不见客，姑娘如何求见？”
江瑛让甘絮取来了凤仪楼的拜帖，继续写道：“方法有二，其一，我被凤仪楼请去，二，我被凤仪楼抓去。”
江瑛继而写道：“若是能抓到凤仪楼的把柄是最好，若是抓不住，听闻凤仪楼雅集之首，可见赵王二公子，若是顺利，自然也能见到赵王。”江瑛说的顺利，自然是美人计。
东方裕大声道：“此法不可！”此话一出，忽觉有些不妥，继而温声道：“姑娘一片善心，只是凤仪楼实在是龙塘虎穴，姑娘此去，是非明智之举。”
江瑛微微皱眉，提笔写道：“公子若是不放心，大可暗中顾我周全，我自是会小心万分，绝不叫公子担心。”
他看了这一句，瞥见了江瑛似是捉狭的脸，面上红了红。
总算是说服了东方裕，并将他好言相劝的送走了，江瑛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月亮。
“公子，那边来信了，已经准备妥当。”
“好，那，我们此刻便动身。”江瑛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