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地洞(其二)
“兄台且等一等。”东方裕一面说,一面停下想要查看地上那人。
“你最好别碰。”前面的人淡淡道,他的语气极其礼貌又冷冰冰的。
东方裕闻言没靠太近,借着前面的光,探头瞧了瞧。地上那人头发凌乱看不太清容貌,似是个男子,周身肤色正常,但面色隐约能见发黑,浑身散发着先前那种恶臭喔,嘴里流出了些东西。额头上,好像插了个什么东西。还未等他细看,前面那人冷声道:“走了,这里停不得。”便自己径直往前走了。东方裕见状,只得匆忙跟上。
前面的光亮处点了一盏小灯,又多了几条岔路。东方裕终于大致瞧清楚前面那人的打扮,他穿了袭青色衣裳,面上以一个银面具遮住,手里还握了柄短剑。他的姿态甚是怡然自得,并不像是在这泥泞之地走了许久的样子。
青裳人仔细辨别了几条岔路,便朝着右边去了。右面并没有灯,非常狭窄,且越走越暗。东方裕疑惑他为何选这么一条路,但觉得问了那人也懒得回答,便只是闭嘴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又见到了光亮,且还听见了人声。在离着光亮很近的地方,是个路口,青裳客示意东方裕停下不要出声,二人贴在泥壁上往火光处瞧。
那里居然是一处人的居所,空间不大床和桌椅及其他用具一应具全。床前点了灯,床周边挂着绿纱,而床上隐约能见一动不动的躺了个人。案上燃了香,桌前坐了个女子,正在一边绣花一边口里轻轻的哼着曲,那曲调森森的,甚是令人有些发寒。不多时,女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起了身走到窗前坐下,柔声细语道:“川郎,时辰到了,该起来了。”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女子伸手轻轻抚上了床上那人的脸,那人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嘶哑粗犷低沉异常的声音:“做什么吵醒我?”
女子柔声道:“川郎,时辰到了该去见主人了。”说着替男子理了理面上的头发。
男人“噌”的一下坐起,徐徐睁开眼:“你眼里就只有主人吗?”男子有一对豹子般的圆眼,眼神有些空洞。脸庞如刀割过般棱角分明,皮肤黝黑。东方裕仔细瞧了瞧,随即有些惊讶,这不是那失踪多时的浪侠乐不川吗?他为何在此处?东方裕为看的真切,想将头探出去些许,身侧的青衫客伸手示意他别动,并冲他点了点头,东方裕立即会意,此人果真是乐不川。
再看那女子身材圆润,额头宽大且下巴极尖,圆眼厚唇,一对下垂眉,有种不苦自愁的风情。女子柔媚的抿嘴一笑道:“川郎你这醋劲真大,在奴家心里,你自然是第一位的。”接着她轻轻附上了乐不川的身,将脸轻轻靠在乐不川肩膀上道:“川郎若是不放心,便和奴家生个孩子吧。”
乐不川似是闹脾气般甩开女子道:“谁吃醋了,你要是喜欢你那主人,便去跟他生孩子罢。”
东方裕有些不自在,虽然眼下这场景,以及这二人都十分诡异,但总归是在听别人的私房话。他转眼去瞧那青衫客,虽然看不到那面上是何表情,他却感觉青衫客似是听的极其认真。
是了,这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东方裕遂转过脸继续听着那二人说话。
只听那女子做出一副小媳妇状:“川郎别恼,我只会跟你生孩子,为了你,我可是连夫君都不要了呢。”女子轻轻摸着乐不川的脸,“我们这就去见主人,回来便生。”说罢她又轻轻贴在乐不川耳边耳语一番,那乐不川伸手在女子臀处一拍,随即哈哈大笑。
东方裕瞧此情境暗道:“都道那乐不川为人十分不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罢,那二人举了灯,朝一处岔路走了进去。慢慢直至那火光消失在路尽头,青衫客才动了动,低声道:“你在此处等一等。”说罢他便由藏身处走了出去。
不多时,脚步声近,是那青衫客又回来了,他对东方裕道:走罢。”用匕首柄敲了敲东方裕的手臂,示意跟上他。
东方裕跟着青衫客转入方才乐不川二人走的那条岔路,又走了一阵,终于感受到了阵阵风吹来。走到一处,青衫客突然停了一停,然后简短道:“台阶。”
东方裕连忙抬腿,真切的踩到了一处台阶。东方裕越发奇怪,这青衫客到底什么来路,为何能如此清楚这里的地形。
台阶往上,路逐渐变窄,从一个人型大的口钻出,便到了平地之上。四面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感觉略为宽敞。
这里是?
“山洞,夜凉山。”似是听到东方裕心中所想,青衫客轻轻说了一句。
夜凉山?那不就是在凤凰城以东的山?赵王府在城西,他们原来一直在凤凰城下,穿过了城,然后又走了十几里路到了这夜凉山?
“那眼下我等是否……”还未等东方裕说完,青衫客又制止了他。
黑暗中传来了些稀稀疏疏的声响,非常轻,似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跑!”青衫客低喝一声,拽了东方裕一把,就往前奔。
东方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使出全部力气往前跑。
跑了一段,东方裕感觉似是有什么物事他的衣服上,且不只一个,东方裕正欲抬手拍一拍,前面的青衫客住了步,只听“嗖嗖”几声,有什么东西尽数从东方裕身上掉下去了。
青衫客领着东方裕继续跑到一个岔路,逐渐有了光亮,朝着光亮往前,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看样子是终于是出了山洞了。四处张望一番,发现他们正在夜凉山的山脚下,头顶是一轮大而血红的月。夜凉山几面都是布满树木的斜坡,面向凤凰城那一面则是一处凌厉的峭壁。此刻那有些发红月色印照在山间,仿佛整座山都被一种邪气压着,阴沉沉的。
青杉客望了望山顶,指着那峭壁的一侧道:“由那儿上山。”青衫客没等东方裕回话,便匆匆回到山洞里,不见踪影。
那峭壁向山内侧倾斜,轻易不能上去,以东方裕的轻功大约能勉强一试。他本想问那青衫客是何人,为何在此处,许多问题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便走了,仿佛是专程来为自己引路般。只是为何不往树林深处的斜坡上山?东方裕百思不解。但许是青衫客几次三番相助于他,东方裕还是决定信他。
东方裕对着山洞处抱拳道:“多谢兄台。”,随后绕过林子,走到峭壁边。
峭壁上长了不少植物,东方裕看了几根从上垂下的藤条,选了一根粗而牢靠的一手缠住,腿上发力,蹬着峭壁边一些突起的石块,往上爬去。
待那红月升至头顶处东方裕终于攀上了夜凉山顶,月光把整个山头照的很亮,东方裕瞧见远处点着绿灯笼,且人头攒动,刚决定过去。却瞥见自己膀臂上似乎有东西,低头望去却是指节大漆黑的一小团。伸手一拨,那东西便掉到了地上,竟然是一个丑陋无比的黑虫,仔細瞧去,那虫身上还插着一根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