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太笨了点
辛月静静地听武丁讲述，听他说道自己被人捂住口鼻，插话问道，“是什么人？”
武丁道，“我也不知道，胡子拉碴，脸上画着黑白相间的道，像九黎中的青黎人，看衣着打扮又像羌人，但他说自己是殷商人，叫什么甲，我没记住。反正我们起名，都爱用天干地支，我也就没太在意。他说自己昼赶夜行，急着回去救妻儿，晚了恐怕会被天子杀掉，结果跑死了马，自己也累瘫了，听到有追兵，他就着急忙慌地躲到了茅草堆里。听到了我与傅悦在逃亡，他告诉我，幸运的话，他也很快又会过上逃亡的日子，跟我算同病相怜，就救了我。天亮后，我匆匆赶路，遇上了一个白衣女子，她二话不说就把我打晕了，醒来我就到了这儿。”
“幸运的话会去逃亡？这是哪门子的幸运？”辛月疑惑道。
武丁答道，“他说他对天子说了谎，本来想自己逃的，到了青黎后，觉得自己虽然安全了，却放心不下家中妻儿，此次回去就是要救出他们，继续逃亡。”
辛月说，“什么狗屁天子，骗就骗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来天子也很笨，如果是聪明人，怎么会被人轻易骗了呢？天子不是也在天天欺骗天下人吗？今天刚说要减免贡物，明天就派人来抢，我看你父王也不是啥好东西，干嘛要把人全家都杀了。”
武丁说，“我虽然不敢明说，但心里确实如你所想，他放逐了我，害我吃尽苦头，又害我们母子至死不能相见。”
辛月又问道，“后来那人呢？”
武丁说，“我想让他带我一起回朝歌，再带甲士回来救傅悦，他说我会拖累他，晚到一天妻儿就多一分危险，自己走了。”
辛月说，“我不是说这个人。”
武丁一头雾水，“那你问谁？”
“那个叫傅悦的。”
“被蚩术抓走了，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还蛮聪明的，如果能做我男人就好了，”又转眼问他道，“傅悦长得好看吗？”
但凡一个女人，尤其是姿色出众的，在一个男人面前问另一个男人，那这个男人指定吃醋，心碎程度堪比狂风撕薄云，流星撞地球，不管他对眼前的女人有没有非分之想。武丁也不例外，他支支吾吾道，“还行吧，反生比我好看很多。”他想想，傅悦虽然很有才，但确实姿色平平，还有点黑丑，又对她道，“你要能救出他，他不愿意做你男人，我就做你男人。”
辛月说，“你不行，太笨了点，他与你相依为命数十载，小时候尚且能为你承担罪名，大了就不能了吗？何况蚩术只是囚禁你，并没有要杀你，一个人举动太过反常，肯定是有其他目的的，你连这都看不穿。”
此时饥肠辘辘的麻姑走了过来，问她是否做好了饭。
辛月用眼神给她指指武丁道，“喏~我已经帮你洗好了，如果你饿得受不了的话，就生吃吧，反正这家伙挺笨的，除了长得漂亮点，一无是处，留着也没什么用。”
麻姑见武丁鼻青脸肿，笑问辛月道，“他是我抓来送你的成人礼，你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要打他？”
“我才不吃，梅姑说了，饥荒年敢吃人肉，那是不输天神般的勇气，平时吃那就是种罪孽了，会得病早死的。”
麻姑又说道，“他不是抓来吃的，是给你……”
她看着辛月疑惑的眼神，想了想，罢了，男女之事多会无师自通，就算不能开悟，也有部落长老教她，自己何必多管闲事，又改口道，“我抓他是来陪你练功的。”
辛月又指指他肿起的脸，“让这么个废物陪我练功，到底是谁在练谁，还不如让他走，要不我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
麻姑想想道，“你不要那就归我了。”
武丁浑身不自在起来，小动作里处处透露着拒绝，倒不是他觉得麻姑配不上自己，只因为他是王族，被女人当玩物，传出去必定会贻笑天下。辛月看了出来，对麻姑说，“还是放他走吧，他也挺可怜的，还得回去祭拜娘亲，”她又转向武丁道，“你回去后能揍一下你父王吗？”
武丁说，“想，但是我不敢。”
辛月说，“真是笨啊，你可以远远用箭偷偷射他，怕人发现，还可以用石头扔，扔完就跑，谁知道是你打的。”
麻姑问，“那跑不急呢？”
辛月说，“跑不急就喊抓刺客，上去抱着他父王就哭，如果砸晕了还能顺手打一会儿，偷偷拧几下，谁会怀疑到他。”
麻姑瞅瞅武丁，自己只是觉得他生的俊朗，便想捉上山来送给侄女当礼物。他竟然是王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向武丁怒目而视道，“你待在这里别动。”又对辛月说，“辛月，你跟我进来。”
武丁听到辛月两字，心肝发颤，他又想起了当年刺伤的女婴，她本叫辛，感叹这东女族的族长，比当年那个懵懂莽撞的自己还要糊涂，就算大祭司祝鸠说的是实情，她也不该死在自己娘亲的手里。
他四处望望，见满眼翠屏，鹤翔期间，涧挂白玉，碧泉飞落，五色乔木盖满山川，紫烟彩雾环绕其间，这洞府真是个神仙一样的所在。
麻姑领辛月回到洞内，问那男子跟她都聊了什么。
辛月大概给她讲述了一番，毫不掩饰自己对傅悦的欣赏。
麻姑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救他出来送给你。”
“真的吗？”辛月扬起脸，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问道。
“当然是真的，蚩术那个小蛮王，又傻又憨，今天封自己养的细犬为九黎王，明天又封自己养的小鸟为音域王，幼稚又可笑，从他手里救个人出来还不容易。”
辛月又问道，“那外边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麻姑说，“这小子不老实，如果他真是王子，为何会一人独行。你要知道，王室成员，平民是基本见不到的，他们出行，也有上百甲士护卫，平民想看一眼都不易。王子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千百人伺候着长大的，怎么会遗落民间呢？”
辛月说，“不管他是不是王子，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他既然有祭拜娘亲的心愿，不如成全他。”
麻姑说，“先不管他了，王子不是男人吗？想要了留着玩，不想要了大不了一脚踢下崖去喂鹰，多简单的事。”
辛月说，“他是羽伯的徒弟，还是放了吧。”
一听是羽伯徒弟，麻姑便有意放他了，对辛月道，“给他送点山果去，送完你就进来，我有要紧的事问你。”
辛月抱了一捧山果，出了山洞，见武丁正背着手，望着山下发呆。
辛月问他，“你看啥呢？”
武丁回头，看见她就满眼笑意，又回望着山涧，“好景致，能死在这个地方，也是不枉了。”
辛月嫣然一笑，“放心吧，小姑不会杀你的。”说罢将红彤彤的山果递给武丁。
武丁接过，“她是你小姑？”
“是啊，她叫麻姑，是个又懒又馋的家伙，一年四季一身单薄的蚕丝白衣，你不知道我给她洗衣服时有多受罪，腰间时常挂一个酒葫芦，拉着个小脸，看起来很欠揍的样子，喜欢吃素，打架又很厉害，所以别人都叫她琼仙娘娘。”
“你跟她住这里吗？”
“是啊，都五年了，我每次逃走都能被抓回来。”
“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逃走？”
“好个屁，好的话我怎么会被当妖女送到这儿来？”
“是谁送你来的？”
辛月这才发觉自己话有点密了，“你不饿吗？话这么多？”
武丁拿起一个，咬下一口，感觉脆甜多汁，甘美醉人，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大嚼起来。
他边吃边问，“你叫辛月？”
“我原来叫辛，不知为什么，娘亲又叫我辛月，一个字听着多提气啊！她真是多此一举。”
武丁一听，手中的山果落了一地，如石刻般愣愣望着她。
“你怎么了？这山果可只有相柳谷才有，也只有小姑才能摘来，不合你口味吗？”
武丁慌慌张张俯身去捡，“不是，好久没吃饭，急切了些，没拿稳。”
辛月也帮他去捡，武丁又问，“你今年十二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