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鱼凫问道

花莲见他盯着星蕊看，心底有了气，两眼直勾勾盯着鱼凫，他又转头对其余人道，“你们若看上我蜀方男子，尽管去抢，我不会干涉，可是要多打听打听，若已为人夫，那可不能抢，我们蜀方的女子，也不好惹，我这个国王也得让她们三分，她们若找你们算账，我可不管。”麻姑说，“大王不可纵容她们，我回去就与姐姐商议，订下族规，往后不能对男子用强。”

鱼凫说，“若没有生出事端，订族规惩罚她们，似乎没有必要。”又向那几人道，“姑娘们，两情相悦才得欢喜，你们说对吗？”

其余三人并不作声，舞阳道，“娘娘，可不可以晚点再定这族规，我们还要去朝歌，帮辛月抢那个王子呢。”

麻姑怒目而视，舞阳不敢再作声，她又向鱼凫道，“大王见笑。”

鱼凫说，“也就是你们族的女子，敢有这种想法，倒也有趣。”又转向桑奴她们道，“你们和我开开玩笑也就罢了，殷商王宫可不能擅入，就算你们能抢出来那个王子，路途遥远，你们能躲掉殷商虎贲的追捕吗？”

麻姑说，“大王莫要理会，我会让姐姐严加管教她们的。”

鱼凫说，“仙姑说的哪里话，我倒觉得她们十分有趣。”他又向四人说，“我邀麻姑前来，是要谈仙论道的，你们若觉得无趣，可以先回去。”

麻姑说，“无妨，让她们听听也好，大王想从何处谈起？”

鱼凫说，“我也不知，只听闻，人若要入仙道，得有名师指引，才有机会能得道，仙姑若不嫌弃，可留在我蜀方，我愿拜仙姑为师。”

麻姑道，“想入玄门修行的人，福薄德寡，是需要人授业指点的，大王恩威已远，自身已有厚德，身在玄门的人，也少见有大王这般功绩的，不需要拜服别人，自修也能得道，自成一系，岂不甚好。”

“只是没头没绪，不知从何处下手。”

“玄门道话万千，归结起来，也就在那伏羲八卦中。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又衍生六十四卦，我于其中也就看出了一点。”

鱼凫问，“这一点为何物？”

“度！”鱼凫一头雾水，麻姑又道，“反事需有度，有度才得平和，阴阳才得相济，五行才得相生。”

“晦涩难懂，还望仙姑直言。”

“我就用我族流传千载的故事，为大王解惑吧。”

“甚好，仙姑请讲。”

麻姑问，“大王金杖所用的黄金，到如今可是难得之物？”

鱼凫说，“不假，甚为难得，仙姑所见金杖，也并非黄金铸就，只是薄薄一层，裹于木杖上而已，祭天所用黄金面具，也只有数十人有权佩戴。”

麻姑说，“据说多年以前，羽人族尚未灭绝，他们胁下生羽翼，可飞跃高山湖泊，采猎食物非常容易，后贝币可用于换物，他们更是富饶。他们本就能飞会走，羽人国一时富甲一方，风头无两，可惜的是，发生了一件小事，却让他们全族灭亡。”

鱼凫说，“我也曾听过，也派人探寻过他们踪迹，只见过一些图画，其他一无所获。”

“据说我们先祖，九天玄女娘娘坐下，有只白脸双角，黄眼黑睛的巨鸮，此猛禽身长一丈有余，得玄女娘娘点化，通人情会人言，被我族奉为战神。有一日，玄女娘娘见海上泛金光，便派鸮神去察看。他飞了九天九夜，终于找到了那个浅滩，见到遍地都是黄金，色泽澄黄明亮，让他着实高兴，绕着浅滩飞舞盘旋良久，不一会儿便有金乌飞向天际，照的浅滩如火海，于是他伸巨爪抓起最大的那一块，匆匆往回飞。奈何距岸边太远，飞了一天一夜便累了，他只好将那块黄金丢入海里。本想捕条大鱼充饥，双爪因牢牢抓过圆滑又发烫的金石，麻木不能动，他只好乘风滑向岸边。连夜飞行，腹中饥馑，刚回到海边便累倒了。恰逢羽人族一个采贝的男子，男子便将他救了起来。鸮神醒后，见羽人把他的食物全给了自己，便想还他个人情，告诉了他黄金浅滩的事。羽人族自然也听过，但奈何他们飞不了那么远，未从见过，鸮神便答应载他前去。

那羽人便飞回家，跟家人作别，带足食物，跟着鸮神往那黄金遍地的浅滩飞去。那羽人没飞一会儿便累了，趴在了鸮神背上。鸮神嘱咐他道‘千万不可贪心多带，在那金乌出现之前必须离开，负责会被活活烧死。’男子应了他。”

鱼凫说，“此男子若听了鸮神的，必会富甲天下。”

麻姑说，“可等他到了那布满黄金的浅滩时，早已把鸮神的嘱咐忘得干干净净，没完没了地捡拾。鸮神眼见金乌要来，劝他离开，他却以为鸮神怕他多捡，以后来此恐怕不易，就没有理会鸮神劝告。鸮神只能独自往回飞。飞了一阵，又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他转念一想，玄女娘娘虽有禁令，不许他吃人，他想那男子是自寻死路，恐怕早被金乌烤熟，他便飞了回去，将那早被烧死的男子吞入腹内。

腹中滚烫，又被金乌炙烤着，他很快体力不支，要不是有玄女娘娘所传灵力护体，他也就灰飞烟灭了。他得到了教训，便选了块小的叼着，往岸边飞去。

玄女娘娘算到他想干什么，便让族中灵鸟来警告他，不可多事，回族中复命便好。鸮神不听，想那羽人族男子，都是因他而死，觉得必须还了他的恩情。他不听灵鸟劝告，将那黄金交给了那羽人的妻儿。

而后就是羽人族灾难的开始，那方众人见谣传非虚，又觉得采贝辛苦，便前赴后继地往黄金浅滩飞去。尽管有去无回，他们还是心存侥幸。不过数十载，盛极一时的羽人族，便十不存一，衰败不堪。

玄女娘娘领鸮神前往查看，鸮神眼见凄惨，悔恨不已。为防止羽人族再次前往，玄女娘娘便施法沉了那座黄金滩，纵然这样，也没有阻挡羽人族前往的脚步，玄女娘娘对鸮神道，‘黄金易沉，人心中的欲望难填，悔不该让你来寻啊。’在玄女娘娘开导下，鸮神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本出于好心，却害了羽人一族。尽管鸮神载其他羽人去看过，羽人族却并不相信，那黄金浅滩已经沉了，依然前赴后继，落入大海，相继送命。于是鸮神化身风暴，阻挡前往的众人，可又时常误伤渔人，本想退却，玄女娘娘却正告他，不许回来，直到没人再去拾金为止。

后来羽人族所剩不多的人，皆被玄女娘娘收了羽翼，化身凡人。可他们并不死心，依然撑筏子前往，几乎死伤殆尽，只有几个还不通人事的孩子活了下来。从此于世上，也就见不到漫天飞舞的羽人了。玄女娘娘引咎自焚，发誓再不涉足凡间人事，鸮神也跟随涅槃的玄女娘娘一道，飞往九天。没带走的族人，也被玄女娘娘收了灵力，成了凡人。”

鱼凫说，“难怪玄门中人，爱藏于深山，原来有此一层缘故。”

“仙家之识强于凡人很多，无意间就会给欲望强过见识的凡人带去灾难。”

鱼凫又说，“若那羽人不贪心，也不会轻易身死，若那鸮神不赠他家人黄金，羽人一族也不会闻风涉险。”

“羽人一国，本就比他国富裕，终因欲望亡族灭种。大王所悟没错，人性皆如此，都有沟壑难填的欲望，仙道圣人，皆不能节制，若这欲望有度，也就与自身无灾无难了。鸮神虽有灵气，本性还是鸟兽，若是凡鸟，也早已身死形灭，但纵然是凡鸟，腹中饥馁时，明知会死，也会为一口吃食铤而走险。”

鱼凫说，“仙姑所言甚是，此典故虽未经验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道尽了人心，可要让凡人行事有度，绝非易事。”

麻姑说，“岂非易事，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大王能将蜀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已经不易了，远非许多玄门中人可比。”

鱼凫问，“为何你族，会将鸮列为神？此鸟在我蜀方，向来被当不祥之物。”

麻姑说，“鸮原是我族中最常见的猛禽，鹰鸠也常常不是其对手，也是我所见过的，最为神秘的禽类，鸮振翅高飞，无声又无风，眼明耳锐，无论白昼黑夜，均可飞翔捕猎。最有趣的是，未长大的幼鸮，遇见其他猛禽，会竖起长角，将身子抻的细长，宛若树叉一般，骗过捕猎者。若遇到与自己大小相当的飞禽，鸮就会撑开浑身毛羽，飞禽见一庞然大物，就会飞走。族人对此鸟喜爱至极，才有了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