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对内还是对外，看他的态度
阮世斌也想到秋江天可能有此一问，略一沉吟，说道：“如何对待大成，还要看大成的张总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我觉得应该有人先和他聊一聊。”
阮世斌也听说了张大伟被秋江天意外圈粉的传闻，所以觉得秋江天是最适合去试探张大伟态度的人，但秋江天所处的位置又不适合直接冲锋陷阵。所以他也就点到为止。
秋江天淡淡一笑，不再深究，说道：“如你所言，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给朱砂市人民医院和药监局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如就请阮博士联系公关部，草一份沟通函吧。”
对外沟通固然不容易，还可能被牵扯进销售部的是是非非，但幸好公关部是主力。以刘白的行事风格和工作能力， NPI最多做些牵线搭桥的工作，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冲锋陷阵的。这比陷于内部调查中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要强多了。
阮世斌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看向秋江天的目光中满是感激，同时对自己选择秋江天站队的决定又多了几分笃定。
所谓的新项目管理，在奥通当前的政治氛围中，为了求生存，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万金油部门。如果再跟上一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老板，就只有妥妥的炮灰命运了。
幸好秋江天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是相当体恤的。想到这儿，阮世斌真心的说了一句“谢谢秋总。”
见秋江天心照不宣地微笑点头，阮世斌起身准备告辞，说道：“我这就去找Betty商量。”顿了顿，又问：“关于我们的调查结果，我是否需要详细的给她介绍一下？”
他这其实是在问秋江天，刘白是否可以完全信任？
秋江天答道：“当然，坦诚沟通很重要，有利于创建信任，促进双方更好的合作。”
阮世斌连忙点头，觉得秋江天话中另有深意，应该是在褒扬自己今天的坦诚表现。
送走阮世斌，秋江天拨通了武从风的电话。
武从风昨天已经悄悄赶去了大成商贸公司，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和张大伟聊过了。
谁知电话打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显然他正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接电话。
武从风的确是见过张大伟了。根据张大伟的介绍，产品铭牌上的生产日期问题，是在装机现场被医院设备科的一名工作人员偶然发现的。
当时该工作人员正在做设备台账登记，发现铭牌上的日期是8月17日，就抱怨了一句：“你们这个不是新机器吗，怎么生产日期是三个月之前的？”
当时在装机现场的客服工程师是胡熙阳。张大伟见胡熙阳脸上神色明显一僵，就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医疗设备又不是日用品，用上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就别较这三两个月的真儿了。”
医院设备科的人当时倒也就没再深究。谁知第二天，朱砂市药监局忽然去了人民医院，说是“飞行检查”。结果到了医院别的设备都不看，直接就盯上了这台新设备，看了一眼铭牌就宣布要扣押调查。
听了张大伟的描述，武从风陷入沉思。
表面上看，医院设备科的工作人员是发现铭牌日期问题的人，但他却不像是举报者。一方面他不太可能知道秋奥许可证更新的确切日期；另一方面，即便他知道，并且想要以此来做文章，首选方案也应该是，要挟大成或者秋奥以获取更多利益，而不是去药监局举报。
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反而是秋奥自己的客服工程师胡熙阳了。他在装机现场就知道了铭牌上生产日期的问题，为什么回公司后却只字不提？亦或是他提了，却被人刻意压了下来？
无论上述那种情况，都是不正常的。所谓反常必有妖，武从风觉得可以试试以胡熙阳为契入点展开调查。
但是，在对胡熙阳展开调查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张大伟亲自指认。
武从风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大伟，问道：“张总，把这台Speed80送回工厂升级的主意是谁给您出的？”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被问出来了。张大伟心中一凛，垂眼避开武从风的视线：“这些都是两边公司的跟单员相互沟通操作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张哥，我过来是想解决问题，而不是来追究责任的。”武从风不再称呼张大伟张总，而是改叫哥，希望籍此略略减轻他的戒备心理。
见张大伟低头不语，武从风继续说：“如今大成和秋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咱们两家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大伟点了点头，但依然没有抬头看武从风。
看来这情绪烘托得还是不够啊。武从风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说：“当然，咱们两家的处境还是不完全一样的。首先，大成是销售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供货方，也是在朱砂市本地注册的公司，本地药监局实施监管职权，首当其冲的对象就应该是大成吧。”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按照惯例，朱砂市药监局会把对供货方也就是大成的处罚情况上报国药局，而国药局则会据此对生产商也就是秋奥进行调查，根据调查结果决定如何处理。
但无论如何，大成这首屈一指的炮灰地位是跑不了的。
武从风很满意地看见张大伟的肩膀不自觉抖动了一下，于是愈发语重心长：“还有，咱们实话实说，即便大成和秋奥同时挨罚，咱们两家的抗击打能力也还是有点差别的吧。”
这一点也不用武从风提醒。自从事情出来之后，张大伟已经在心里盘算过无数遍了。这台Speed80Plus，合同上的售价是64万，罚款如果按最高限也就是销售收入的二倍计算，就要128万。
128万的罚款，对秋奥可能不算大钱，但对他张大伟来讲，就可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背着秋奥销售单独给秋江天写了一封邮件，就是希望神通广大的秋总能出面平息这场风波，最不济秋奥也要分担相应的经济损失。
如他所愿，秋江天的助理真的跳过秋奥销售直接联系他了，但听这个意思，怎么好像是要袖手旁观？
武从风似乎看出张大伟心里的想法，索性挑明了：“当然，这还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像秋奥这样的公司，如果不符合财务流程，别说128万，就是128块也是付不出去的。”
张大伟闻言猛地抬起头，满脸悲愤地低吼：“可这明明是秋奥的产品有问题呀，怎么就把一切责任推给我们经销商了呢？！”
武从风平静地笑笑，以最诚恳的语气说出了最冷酷的话：“我们核查了自8月1日至今将近4个月的订单记录，这期间大成根本就没向秋奥下单采购过Speed80Plus，只有在8月份订购过一台Speed80。所以，我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大伟闻言一怔，随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椅子里。
武从风见火候差不多了，又放缓语气说道：“张哥，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呢，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但如果连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解决呢？”
张大伟长叹一声：“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听了老屠的话，做了糊涂事。”
“老屠？你是说伟东的总经理屠浩，前些日子去秋奥一跳解千愁的那个？”武从风笑了，心想，本以为这人就是个引子，没想到居然是草蛇灰线的大伏笔？
上次钱康带头来闹事，被秋江天修理了一顿，在经销商圈子里的号召力直线下降，这次黑白子一伙不得不再次启用屠浩这个大炮筒子，已是露出了黔驴技穷的颓势了。
一念及此，武从风的心情略好，清清嗓子，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