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换种方式打交道
事情还要从九月底说起。
秋奥公司虽然开除了高文挺和陈晓，但秋奥公司的销售却并不同意大成公司取消已经下了的采购订单。
张大伟就索性拖着不付预付款。他料想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儿上秋奥的销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忽然有一天，屠浩找到张大伟，自称路过朱砂市顺便约他吃个饭。
酒酣耳热之际，屠浩透露给张大伟一个“不传之秘”，说压货的产品如果卖不出去，可以以返厂维修的借口发回工厂去做升级改造，当然，要支付一点“手续费”。
张大伟恰好想起朱砂市人民医院有意采购一台Speed80plus，就动了歪心思，想把现在的这台Speed80升级成Speed80plus，价格上给医院便宜几万块钱，扣除手续费自己也还有得赚。
医院当然不知道这是一台从Speed80升级而来的产品，看在那几万块钱优惠的份儿上，很痛快地签了合同。
而张大伟也在屠浩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秋奥公司北区客服经理陆广水的小舅子。在陆广水小舅子的礼品店里花2万块钱买了一堆不值钱的礼品后，张大伟就在陆广水的授意下给这台Speed80申报了故障维修。
然而故障维修申请递上去却又杳无音信了。张大伟心急如焚地又等了十几天，被医院催了好几次，终于在11月11日收到了升级后的Speed80 plus。
谁知，这么一顿殚精竭虑的操作，最终还是出了纰漏。说到这儿，张大伟不禁长叹一声：“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张大伟垂头丧气的讲述完事情的全部经过，武从风若有所思地问：“整个过程中你都是和陆广水单线联系的吗？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张大伟想了想，答道：“除了陆广水就是他小舅子，哦，当然，还有老屠。”
武从风微微颔首，煞有介事地问：“有些情况我还要再侧面核实一下，除了伟东的屠总，你还知不知道有其他人也走这种流程做过升级改造？”
张大伟茫然摇头，武从风又问：“陆广水在秋奥工厂那边是和谁接洽，这个你知道吗？”
张大伟再次摇头：“我等得着急的时候也问过陆广水，但他不肯说，只说是可靠的人，让我放心等着就是了。”
武从风眉心微蹙，努力梳理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胡熙阳应该不是这个利益链条里的一环。陆广水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从他通过小舅子的礼品公司而不是亲自收钱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故而，和经销商接洽的环节他不会假手他人。这样不仅能少一个人分钱，而且也更加安全。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广水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早已被胡熙阳看穿。胡熙阳可能对陆广水这种吃独食的行为怀恨在心，或者就是单纯地看不惯，却一直隐忍不发。
铭牌上错打了原来的生产日期，并且被医院设备科的人发现，这都是意外。然而，这一点却被胡熙阳默默看在眼里，发现了可被利用的价值。
做为客服工程师，胡熙阳很清楚铭牌上的生产日期早于许可证日期意味着什么。但他并没有走正常渠道向上汇报。这也很好理解，因为他知道他的上级领导正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但他为什么不向再上一级的领导也就是周锦汇报呢？是否周锦也是这个利益链条里的一环？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并不信任周锦？
不管是什么原因，胡熙阳放弃了籍此在公司内部交换利益的尝试，反而去药监局举报了。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总不会就单纯地因为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大好青年吧？
一边的张大伟叫了好几声，武从风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张大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武助理，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我会尽力的。”武从风一本正经的敷衍张大伟，心里却想马上飞过去找胡熙阳探探口风。
无巧不巧地，武从风开着租来的车赶到秋奥朱砂分公司时，正看见胡熙阳从楼里走出来，微低着头，快步穿过路口，又走了差不多200米，才上了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
武从风开车跟在后面，心中疑窦丛生：那辆车既然是专门等着胡熙阳的，为什么不就近停在分公司楼下，而是要隔开一个路口停得那么远？再看胡熙阳低头疾走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前面的车子大约开了一刻钟，停在了一家星巴克的门口，胡熙阳和另外一个男人下车走了进去。武从风又等了一会儿，也走进了那家星巴克。
这个时间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武从风一眼看见那两人对面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就远远的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装模作样地举着咖啡杯自拍，其实拍下的却是胡熙阳和他对面男人的影像。
那两人只坐了一二十分钟，喝了杯咖啡就匆匆离开了。武从风并没有再次跟随，而是打开刚拍的照片，局部放大，端详着坐在胡熙阳对面的那个男人——他正是秋奥曾经的北区销售经理陈晓！
陈晓被秋奥除名后去了利森医疗，现在是利森医学影像产品的销售经理，关于这一点武从风是知道的。
利森的中国区总部在南方，北方销售分公司则是在春市，陈晓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突然出现在朱砂市，还偷偷摸摸地约胡熙阳出来见面，这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呐。
武从风慢慢理清了思路，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胡熙阳选择去药监局举报了。刚才想不明白，是因为觉得胡熙阳这么做无利可图，如今有了陈晓的加入，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胡熙阳出卖情报给陈晓，是可以获得报酬的。至于那个举报者，可能是胡熙阳，也有可能是陈晓。胡熙阳今天跑来和陈晓见面，说不定就是来收取报酬的呢。
想到这儿，伍从风嘴角扯出一个邪笑：胡熙阳，看来我们要换种方式打交道了。
武从风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打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了，里面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风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呗。”武从风懒懒地说：“找个时间一起喝酒？”
“喝酒？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武从风一脸委屈，但马上又想到演技再精湛对方也看不见，于是果断收敛了表情，说道：“朱砂市有没有可靠的关系，我要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