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2章 诡异画作

书名:星之蝣本章字数:2789

刘家宅子门房大门紧闭,娟秀的白绫随着清晨的微风摇曳,东西各挂一盏走马灯,那灯上剪纸的小人骑着白马,握着长枪,呼呼的转着圈。

“有人在家吗?刘大娘!衙门孙捕快。”孙捕快拍了拍门上虎口衔环的铺首。

过了片刻,一个银灰色的脑袋颤巍巍的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把陈星蝣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捕快,这两位是?”

“刘大娘,这两位是上京来的大官,专门来查你家案子的”

“唉,还能查出个么子。”大娘低眉叹了口气又说,“进来吧。”说着把门开了半扇,扶着门,等着陈星蝣一行进来后把门又关了起来。

刘家灵堂,两条长板凳架起一口还没上漆的杉木棺材,原本应该刷黑漆的棺材竟已被染了大片的鲜血,和着地上的红色蒲团,墙角的红色挽联,沉闷的非黑即白的灵堂有了些诡异的生机。

“这棺材...”赵松离来回打量了几眼,话说了一半。

“你是想问为什么棺材没上漆吧?江边郡本地习俗,丧事操办到第三日,敲锣打鼓送先人上山之前才刷上黑漆。讲究的是一个新字,来这边时是新人,去那边也是新人。这样才能表达对信奉阴阳往复,天地轮回的虔诚。”陈星蝣煞有介事的说着。

“原来如此,我粗略打量了一下整个灵堂,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刘老汉右手大拇指内侧的那块黑色土渍,这里我找不到什么线索。”

“除了黑色土渍,还要一样东西,一样原本刘老汉握在手里,但是现在却消失了的东西。”

 “是什么?”

“老赵,老孙,帮个忙,老赵先躺进棺材,把自己设想成刘老汉的尸体,你的右手握着一样东西,老孙是刘延之,我是那个神秘的第三人。”

“这是?”孙捕快有点疑惑。

“这招叫作疑景重现,通过几人扮演罪案现场嫌疑人、受害者、第三者,把自己想象成当事人,在那时那景下,各当事人心里会想什么,会有如何举动,再现后也许会出现新的线索”

八月十六日傍晚,刘家前来吊噎的亲朋邻里与刘延之和刘母告了别,四散归家。原本热闹的灵堂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母亲,您年事已高,不宜久劳,先回房歇息吧,有孩儿陪着父亲呢。”

“也罢,我与你备了厚衣在桌上,后夜恐寒,切勿着凉!”说完刘母便回了西厢的房间。

后半夜,起了些微风,把江上的雾气吹得满城,颇有些寒凉,刘延之不由得穿上了母亲提前备好的厚衣,顷刻间的暖意,加之治丧一整日的劳累,弄得刘延之昏昏欲睡。

“父亲,孩儿有些困倦了,伴着您睡一会。”

一个时辰过去了,屋外的微风进了些灵堂,搅得那昏黄的蜡烛不停扑闪,灵堂变得影影绰绰。突然,刘老汉的尸身坐了起来。

“饿!好饿!这里有只白色的两脚羊,闻起来很香!”

刘老汉跳出棺材,来到刘延之面前,把头凑近,贪婪的吮吸了一口小羊羔的香气,突然一口咬在刘延之的脖颈上,扯下一块肉吞进肚中,又开始疯狂地舔舐那奔涌出来的血液。

睡梦中的刘延之吃痛惊醒,见父亲正在啃噬自己,大骇惨叫,捂住脖子欲逃,奈何血留了一多半了,脚下无力,还没迈出半步便倒地不起,而面前的父亲舔了舔嘴角的血,歪着脑袋看着这只无助的小羊羔,脸上露出了捕食者戏谑猎物的可怕笑容。

吃饱喝足,刘老汉身手敏捷的跳进棺材,闭上幽绿的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起夜的王五听到隔壁刘家传来刘延之的惨叫声,联想刘老汉刚死,以为闹鬼了。心里犹豫要不要去看一下,想着平日里刘母对自己这个寡汉不赖,隔三差五会送些吃的,决定还是鼓起勇气前去看一眼,只是因害怕,步伐变得有些缓慢。

与此同时,第三人从右侧偏门进了灵堂,眼前发生的一切同样令他惊骇,只是本就从事不正当行业的他,也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对于宝贝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来到刘老汉棺材前,看着刘老汉右手握拳,似是握着什么东西,便伸手掰开了刘老汉的右手,从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亡尸杀人了!亡尸杀人了!”缓缓摸来的王五,看到刘延之躺在血泊里的尸体,吓得亡魂皆冒,边逃边喊。第三人听到尖叫声,吓得把那样东西掉在了地上,所幸他穿的黑衣,隐在棺材一侧,灵堂里光线黑暗,王五并没有看见他。看见王五逃走了,第三人赶紧捡起那样东西,顺着黑夜逃走了。

自此,这场疑景重现便结束了。

“我的宝贝!”赵松离突然从棺材里坐起,爬出棺材,真的开始找起了宝贝。

陈星蝣和孙捕快也俯身找了起来,棺材右侧向下,青石板的地面,在一堆杂乱无章的血迹中,有一路不容易发现的红色印记排成一行,一共九个圆点,由近及远,距离越来越窄,依次排开,似九星连珠。那九个圆点,除了深度由深变浅,轮廓几乎一直,都是中心一个小圆点,外面又套了个大圆,大圆的外边向四周飞溅。

“佛珠!”孙捕快似乎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像佛珠一样的东西,掉到青石板上,向前弹了九下,留下了这九个特殊的印记。关于刘老汉手里拿的这枚珠子,我们得去问问刘大娘。”

领陈星蝣几人进院后,刘母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颓然坐了半晌。直到陈星蝣三人从灵堂来到了西厢房。

“刘大娘, 给大爷治丧时,可有什么陪葬品?”孙捕快小心翼翼的问道。

“陪葬品?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像样的陪葬品,不过是备了几幅他生前自己作的几幅字画,准备封棺的时候放进去,谁成想...”刘母拿出手绢抹了抹眼睛,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刘大娘,可有一颗...”孙捕快话说了一半,被赵松离拍了拍肩膀,示意他等等。

调整了一下情绪,刘母接着说,“对了,还有一个物件,模样像一粒佛珠。这之前我也没见过,是仲秋节那晚,老头和友人赏月回来,手里拿了颗珠子,说是在大龙山捡的。那珠子通体透亮,泛着淡淡的绿光,老头说可能是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晚上入寝都攥在手里,不肯放下。第二日老头便在榻上去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珠子。”

“除了您,还有谁知道这颗珠子吗?”

“应该没有,当日是我亲自为老头擦洗身子,我见他对那珠子那么爱不释手,便没有动它。想必吊噎的亲朋乡里应该也没有见着,老头的手始终藏在袖子里面。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忌讳,寿衣的袖子不能短,否则,后辈儿孙就要衣不蔽体,伸手讨饭。”

“刘老仲秋节晚是和谁一起去赏月,您知道吗?”

“还能有谁,不就是小袁庄的袁南铭先生,他二人向来私交甚好,经常一起游山玩水。”

“这位袁先生,在刘老丧礼上可曾出现?”

“来了,一早就来了,说来也怪,那时辰,家里还未派人送信。这袁先生一来便嚎啕大哭,口中说道,‘失吾兄长,有如丧父也!’那情景,在场之人无不感怀,金兰之交,也不过如此!”  

“这袁先生,何时离去?”听到此,赵松离不禁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等到前来吊噎的亲朋皆散去,袁先生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去时向我讨了一幅老头生前的画作,是老头仲秋节晚归家后所作的那副,说是留作念想。”

“什么样的画作?”

“那晚,老头回来时,兴奋不已,说是赏月见到了奇观,又捡到了奇物。画兴大发,便着了笔,差我磨了砚,在那绢本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功夫,一幅林中月夜图就浮现了。我正要称赞之时,老头又在那月中添了数笔,画了一物,咋一看,似一只金背蛤蟆,细一看,又似一顶斗笠,好生奇怪。”

“好奇怪的画作,月中蛤蟆,闻所未闻!”孙捕快自说自话。

“是啊,当时我问老头,世间月儿岂有如此模样?老头回我,你懂个甚,这便是我今晚所见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