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质问
这是一间简陋的柴房，床是用稻草堆叠起来的。柴火被堆叠在一旁，空地上摆了几张椅子和一张破旧的小几。窗户纸也破了洞，风从外头灌进来，呼呼作响。
那夫妇二人见了曹武，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来，那男人搓着手道：“阿武啊……你看，你如今这么风光，是不是也该让叔叔婶婶也享享清福啊？这京城我和你婶婶是回不去了，留在金州……也得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眼见如今天冷了，你还由着我们睡柴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曹武冷冷一笑：“叔叔婶婶这会儿想起不合适了？当初让讷儿和纤儿睡柴房就合适？”
曹武的话让夫妇二人脸色一白。
曹武冷冷地盯着他们：“当初家中日子艰难，我不得已投军，想着哪怕用命，也要换弟弟妹妹一个前程。当时叔叔婶婶是如何应承我的？天天收着我的卖命钱，转过身就把讷儿给卖了！”
曹家叔叔心虚地看了看他：“那事是我和你婶婶不对……只是那时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讷儿跟着那人去了，总比在家中饿死的好……”
曹武面色一凛，道：“那纤儿呢？”他想到妹妹，心中愤怒不已，大掌一拍，竟硬生生将跟前的小几拍出一道裂痕来，“将纤儿送去给人做外室，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曹家婶婶忙道：“纤儿这事与我们可不相干啊！那杨编修长得玉树临风，对纤儿又好……纤儿一时迷了心窍，我……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啊！”
曹家叔叔也道：“后来纤儿有了身孕，那杨编修也说了，要抬纤儿进门当姨娘，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那杨家娘子善妒，硬是不愿，还伙同那义安侯夫人孟氏诬陷纤儿买凶杀人。要怪，就全怪那两个贱人！”
“对对对！都是那两个贱人的错！”
曹武听完，怒极反笑，站起来一脚把这夫妻两人踹翻在地，顺手抄起一条柴就对着他们抽打起来，打得夫妻两人哀嚎不已。
曹家叔叔边躲边哭喊：“大侄子！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气应该找那两个贱人撒啊！又不是我们逼死纤儿！你这样殴打长辈！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曹武听了这话，恶狠狠地道：“你们这样的垃圾也配称长辈？做下这些腌臜事来，还想来我这享清福！看我今日不打杀你们！”
曹家婶婶一听这话，猛扑上去抱住曹武的腿哭道：“大侄子！大侄子！你要杀也不能杀我们啊！孟家那贱人如今就在金州！你要杀，也要先杀她才是！”
曹武听了，手上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曹家婶婶见他动作停了，忙道：“就是那义安侯夫人！她也到金州来了！如今就在城里！”
曹武怒道：“为了活命你倒是什么都能编造出来！那孟氏早在路上就溺亡了！”
曹家婶婶见他不信，着急起来：“我今日在码头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的！你若不信，只管叫人去查！”
曹武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柴狠狠丢到地上：“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就让你们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看着曹武怒气冲冲走出门去，曹家叔叔婶婶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曹家婶婶被打得浑身都疼，边扶着椅背坐下来边抱怨道：“都怪你，听人撺掇跑金州来！如今落到这杀才手上，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不定呢！”
曹家叔叔道：“咱都来这三四个月了，他要杀我们早杀了，不会留到现在。如今他弟弟妹妹都没了，我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会杀我们的。先等他消消气，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边，曹武匆匆找人去确认孟灵均的消息，另一边，孟灵均也想查问曹武的底细。
阿爹为人谨慎，提前得羌人要偷袭的消息，怎么会带兵出城伏击？羌人派骑兵突袭，兵贵神速，必然不可能携带大量辎重。金州城高墙厚，只要紧闭城门，严防死守，羌人骑兵进不来，待粮草耗尽必然退兵。
可阿爹不仅带人出城了，还几近全军覆没。孟灵均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她在顾知微的搀扶下，在厅堂里坐了下来：“这两人我知道。”孟灵均说，“我记得他们都是阿爹的亲兵，什么时候做了将领？”
刘荣媳妇叹了口气：“奴婢就是一个内宅妇人，平日里也就做做饭，管几个小丫头罢了。姑娘问的这些，奴婢实在答不上来。姑娘若想知道，不如改日去问问苏先生。他兴许知道。”
“苏先生？”孟灵均疑惑。
刘荣媳妇道：“苏先生是一年前才来金州的，与咱家老爷一见如故，老爷就请他做了谋士。老爷出事的时候，他恰巧不在金州，否则也不至于……”
顾知微问：“不知苏先生如今在何处？”
刘荣媳妇道：“他家就在咱家隔壁，只是他前些日子返乡去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一会儿让刘荣去隔壁看看。”她给孟灵均和顾知微沏了茶来，又道，“姑娘和姑爷远道而来，怕是还没吃饭吧？奴婢这就去灶上打点。”
孟灵均道：“有劳刘妈妈。”
待刘荣媳妇出去，顾知微看了看她的面色，问：“可是又头疼了？”
孟灵均点了点头，扶住额头闭目道：“无妨，我歇会儿就好。”
自从风陵渡一事后，她虽不再质疑他，却也不肯再吃药。如今头痛欲裂，也只能强忍着。
顾知微道：“要不，我为你扎上两针吧？虽效果可能没有药好，但多少有些用处。”
孟灵均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睁开眼睛望着他。只见顾知微面带关切，她松了口气道：“知微，此前你说那药是你师兄给的……你可知这药的作用？”
孟灵均强打起精神：“那你可知，此药名为忘尘散。服食忘尘散，可望前尘事。使用此药过量，可至人癫狂？你的师兄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把这药给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