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搜捕
东市的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顾知微拉着她的手，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路上还踢翻了好几个菜摊，弄倒了好几个货郎的货架。
孟灵均很久没有这样跑过了，只觉得冷风不住地往鼻腔里灌，肺都快炸了。她拼命奔跑着，在顾知微拉她拐入巷子里的时候，还不忘往后看了一眼——曹武的追兵人不多，五六个左右，身上都带着兵器。只见他们边追边大喊：“抓住那两个人！他们是细作！”
“别看，快走。”顾知微喘着气道。
深秋的金州，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但顾知微额头上，还是结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动作很快，对城中的路也非常熟悉，带着孟灵均，在各条小巷子里拐来拐去，眼看出了这条巷子，转个弯就能离开东市，却远远见一列士兵从巷子口路过，一下子就把整个东市给围了。
两人不敢再往前，立刻在巷子里蹲了下来，躲在了一堆杂物的后面。
只听那带头的一个拿着锣，用力敲了起来。路上众人觉得奇怪，纷纷停住了。
那人见大家伙儿都看过来了，高声道：“我们曹将军与苏先生在议事，被两个羌族的细作听了去！他们如今就藏在东市！此事涉及到咱金州府的安全，我们曹将军说了，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两个人揪出来！”
“当”！他又敲了一声锣，道：“现下，你们都放下手头上的事，全都到翠茗楼前的空地上去！曹将军要亲自清点！势必要把这两个细作拿下！”
孟灵均和顾知微听完他这话，面色都微微一变。
孟灵均恨恨道：“曹武这个小人，明明是他里通外国，出卖同袍！如今竟恶人先告状！”
顾知微瞧她眼睛都气红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这么大阵仗，只怕他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孟灵均瞪了他一眼，继而“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鳖的。”
顾知微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样笑一笑多好，比方才气呼呼的样子好看多了。”
孟灵均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柔柔地笑了起来。
顾知微与孟灵均相识几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她虽然脸上涂得脏兮兮的，但笑得非常温暖。她头发有些凌乱，细碎的毛边在阳光下毛茸茸的，看起来十分柔软。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她的秀发很是顺滑，摸起来就像是上好的锦缎，跟想象中的手感不太一样。
“你做什么呀！”孟灵均往后躲了躲，“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顾知微这才回过神来，触电似地把手缩了回来。他眼神往一旁飘去，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方才我们也只是听到他们的只字片语，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曹武上次为金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在金州百姓心中，那就是个实打实的大英雄。说他通敌，多半人是不会信的。”
孟灵均胡乱扒拉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接话道：“你说得对，他如今在金州影响力很大，说出的话自然比我们有分量得多。要扳倒他，必须有更多的证据才行。”
她话音未落，顾知微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走吧。”
孟灵均问：“去哪儿？”
顾知微笑道：“自然是先离开这儿。”
孟灵均道：“瞧着阵势，一会儿该挨个儿从屋子里揪人了，我们如何走？”
顾知微看孟灵均略显担心的模样，耐心解释道，“你如今在外面的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沈月白还在金州，曹武想杀了我们灭口，定不会明目张胆把你的画像放出来通缉。”
孟灵均点了点头——人是不可能死两次的。杀一个侯夫人与杀一个没有身份的细作，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曹武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把自己没死的是嚷嚷得人尽皆知。
想到此处，孟灵均接口道：“因此这些兵丁必然不认得我……你是想……”
顾知微见她明白了，赞许道：“孺子可教。”他转过身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边走边道，“别再扒拉你那一头鸡窝了，等从这里逃出去，我帮你重新梳。”
孟灵均想起之前他帮自己梳头的场景，不知为何，耳根一热，正待反驳，却见他人已经走的老远了。她跺了跺脚，快步跟了上去：“你等等我！咱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孟灵均料得不错，待街上的人全部集中到翠茗楼前面之后，曹武开始命个个兵丁挨家挨户搜人。整个东市被搅得不成样子。
孟灵均和顾知微偷偷躲进了一家裁缝铺里，洗了脸、换了身衣裳，找了个角落窝着等这些兵丁来搜。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就见三个兵晃晃悠悠朝着裁缝铺走了过来。
他们瞧着年纪都不大，尤其是最后一个，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骂骂咧咧道：“你走快点！也不知道将军这么想的！让我们带着你个小鸡仔一样的东西出来，能顶什么事儿啊！”
走在中间的那个道：“可不是！就我们倒霉！和你一组，白让我们替你多干了多少活儿!”
走在他们身后那小兵被骂了也不还嘴，只讪讪地笑。
前头那个又道：“还有哪儿没搜啊？”
那小兵犹犹豫豫地答道：“就剩前头的裁缝铺子了吧。”
前头那个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脚踢在他屁/ 股上，骂道：“我让你说话了吗？个没眼色的东西！”
那小兵被踢得一个趔趄，也不敢反抗，只低着头继续跟在他们后面走。
一行三人进了裁缝铺子，搜了起来，未多时就被他们发现了躲在桌子底下的孟灵均。孟灵均已经梳洗打扮过，此时正眼角含泪、缩在角落里做瑟瑟发抖状，瞧着真真是个娇弱的小娘子。
为首的那个见了她这模样，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拉她，嘴里还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家里人这么舍得丢你自己一人在这呢？过来让爷疼疼。”
跟在他后头的那个劝道：“你又发什么疯呢！将军还等着咱去复命呢！”
为首那人“切”了一声：“这东市这么大，将军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说完猥琐地笑了起来，“你先等着！一会儿再到你！”
说完一把就将孟灵均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孟灵均惊呼一声，哭着大叫：“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
正哭得起劲儿呢，转眼却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兵，一下子瞠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