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责罚
见他们走远了,顾知微才搀扶着孟灵均从后头出来,往东市口走去。
留守的两个人见了他们,问道:“你们干什么?”
顾知微指了指孟灵均的头,道:“我们二人在裁缝铺那边受了点伤。头儿说前边儿就有间医馆,让我们去处理下伤口。”
孟灵均头埋得很低,只露出个染血的帽子来。
顾知微见留守那两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便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医馆道:“都是同袍,就行个方便吧。再说也不远,就在前边儿。”
那两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真见到前边拐角处的一间屋子外悬挂着葫芦。他们想了想,随后摆了摆手道:“去吧。”
顾知微拱手道:“多谢。”
两人从东市口出来,没几步就拐进了医馆。医馆的掌柜见到他们,似是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顾知微却先他一步道:“我这兄弟受了些伤,想请大夫帮处理下。”
掌柜的愣了一下,不待他反应过来,顾知微又将他拉到一旁,也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他们引至后头的一处厢房道:“两位军爷稍等,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
顾知微道:“有劳了。”
待掌柜的一出门,顾知微迅速关上门,帽子一摘,就开始脱衣服。只见他把套在外头的军服一脱,露出了里头的衣袍来。
孟灵均瞧得起嘴角直抽:“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如今可没衣裳能换。”
顾知微也不答话,从靠墙的一排矮柜里取出两套衣服来,把鹅黄色的女装与一顶帷帽递来给她:“换上吧。”
孟灵均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衣裳?”
顾知微道:“这个医馆是我们溪源谷的弟子出门历练的落脚点之一。方才我们一进门,掌柜的就认出我来了。你动作快点,小七那边拖不了多久。他们很快会追来的。”
孟灵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过衣服去后头换了。出来时就见顾知微也换好了衣服。
自孟灵均第一次见他,他常穿的都是一件洗的泛白的青色布衣,成日里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今日换了件墨色的竹纹织锦长袍来,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份贵气,显得他愈发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起来。
见孟灵均出来,他“唰”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文人扇,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笑问:“你看我这扮相,如何?”
孟灵均看得有些呆了,好半晌才木木地道:“积石如玉,列翠如松。不错不错。”她把帷帽戴上,推开门走了出去,“不过如今天气已凉,你还拿着个扇子晃来晃去,不觉冷吗?”
积石如玉,列翠如松。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是在说他好看?顾知微的唇角勾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与她一道从医馆的后门走了。
却说曹武一日之间派人围了东市,动静闹得有点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月白这里。孟灵均和顾知微从医馆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和沈月白一行人擦肩而过。沈月白脚步一顿,转身望去,却见二人的身影很就湮没在街道的人群里。
陪着沈月白的副将见他停了下来,问道:“侯爷?怎么了?”
沈月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人群一眼,道:“没事。走吧。”
行至东市口,却见曹武带着一行人匆匆而来,问道:“方才可有人出去过?”
留守的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禀将军,方才确实有两个人要出去,说是在裁缝铺受了伤,头儿让他们去前头的医馆瞧瞧。我们瞧他确实伤得不轻,就放他出去了。”
“混蛋!”曹武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来人!把他们全拖下去!军法处置!”
那人一听,忙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他们就在前头的医馆里!我亲自看着他们进去的!不会错的!求将军开恩!”
曹武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人就要往医馆而去,岂料没走两步便被沈月白拦住了去路。
沈月白并未穿戎装,而是穿了一袭素色长袍,瞧起来像是出来游玩的贵公子,半分也不像有着雷霆手段的侯爷。
他一步上去,拦住了曹武的去路,问道:“曹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曹武不耐烦地拱了拱手道:“侯爷,方才逃了两名细作,属下正在带人追捕。”
沈月白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细作?不知是哪里的细作打探消息竟打探到东市来了?”
曹武道:“自然是羌族人的细作,当时属下正与苏先生在谈论公事,他们就藏在属下隔壁的雅间里。”
沈月白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曹武一番,曹武倒是显得十分理直气壮。他嘲讽地道:“曹将军与苏先生讨论公事不在营里,反而来这东市,到底是何缘由?还是说……”他面色一凛,“曹将军与苏先生讨论的,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公事’?”
曹武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低头拱手道:“属下不敢。”
沈月白围着他走了一圈,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兵丁,道:“不敢?曹武,我看你是敢得很啊!金州此前差点遭遇重创,如今正是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的时候。州牧李大人这几日还在与我商讨,如何安抚城中百姓,你可倒好,一声不响就带兵围了东市!这是刚立下一点功劳,就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不把百姓当人看了吗!”
曹武抱拳的手几乎握成了白色,他头更低了,又说了一句:“属下不敢!”
沈月白站定,对着曹武身后的一众兵丁道:“今日随曹武出来胡闹的,一律回去领十军棍!至于曹将军……”他冷冷一笑道,“念在曹将军此前对金州有功,暂饶了你这次,希望曹将军回去好好自省,不要再犯了。”
曹武咬了咬牙,应了声:“是!”
沈月白见曹武身后一众人等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看了一眼曹武。曹武这才直起身来骂道:“没听见沈侯爷的话吗!回营!领罚!”
此时一众兵丁才齐声应是,列好队,往营里去了。
待他们走远,跟在沈月白身后的副将才问:“侯爷,您这样当众给曹武没脸,只怕他要记恨于你。”
沈月白看着曹武远去的背影,道:“没有今日之事,他就不记恨我了?我要整顿军纪、接管金州军,曹武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
副将又问:“那侯爷更该笼络他呀,为何反而要激怒他呢?”
沈月白笑道:“可能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吧。不过今日,他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副将听得一愣,再回过神来之时,沈月白已经踏进不远处的那间医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