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魇
‘啪嗒啪嗒......’
卧室卫生间里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肖彧被吵得不能安心入睡。他皱了皱眉，不耐烦的一把掀开了好不容易才捂暖和的被窝，穿上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门把手转到一半，肖彧却突然顿住了，因为就在刚才透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他好像看到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门后闪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会，握了握把手，屏住呼吸，颤抖着地拧开了卫生间的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面门袭来。这气味中夹杂着腥气，有些令人作呕。肖彧摸索着按了一下卫生间的开关，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发出了两声‘滋滋’的电流声响，然后便罢工了。
“可能刚才的白影就是因为这电灯接触不良吧。”这么一想，他稍稍放宽了心。“不过，这刚买的新房就有怪味道，水管也关不紧，电路还有问题，明天一定要去跟物业反映一下情况。”
还好卫生间离床并不太远，开着卫生间的门，床头灯那点光亮勉强可以照到一小部分的卫生间。肖彧凑近看了看水龙头，发现并没有滴水。
“啪嗒”一声，滴水声从身后的浴缸传来。肖彧转身发现，浴缸前挂着一道塑料浴帘，他疑惑的看着这道帘子，不记得自己的卫生间有装帘子，况且这帘子上还有不规则的条纹，这不是他的品味。
他缓慢地靠近浴缸，离浴缸越近那股腥味好像就越浓郁。他伸手摸上那道帘子，一种黏腻感从手上传来。这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恶心，莫名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其实肖彧此刻的内心是拒绝拉开帘子的，可手脚好像并不听自己的支配，就像一个被人提着线操控的木偶一样，他还是伸手‘唰’的一声拉开了帘子。
随着帘子被拉开，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灯，也非常应景地闪了几下突然亮起来，白晃晃的白炽灯，一瞬将整个浴室都照亮了。
这突然的白光晃得肖彧眯了眯眼，等他适应了光亮看清楚卫生间的场景后，脚一软，向后退了一小步，整个人差点跌坐下去。卫生间里到处都充斥着一红一白的两种颜色，这鲜明的对比刺的人眼睛生疼。雪白的浴缸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血顺着洁白的浴缸外沿流到了地上漫开一片晕眩的，粘稠的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墙上也都是一道道鲜血喷溅的痕迹，再看那帘子上哪里是什么条纹，都是鲜血溅在上面往下滑出来的纹路。看着这样的场景，肖彧震惊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觉得一阵反胃，转头就想去够马桶。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在浴缸的另一边角落里，居然有一个被一头长发遮着面容的女人！那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仿佛和这周围的场景融为了一体。她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胸前和肚子上都有几个血洞在呼呼往外冒着鲜血。血浸透了女人的裙摆，血顺着裙摆正一滴一滴地落到浴缸里，发出了‘啪嗒啪嗒’地声响。
肖彧吓得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身体好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低头努力试着想要移动自己的脚时，轻微的声响从角落里传来。肖彧再一抬头，发现原本被长发遮盖面容的女人，忽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眼，血就从她的眼角渗了出来。此刻，那双恐怖又充满怨毒眼神的眼睛正从头发的缝隙中死死注视着肖彧。
“啊！”
肖彧大叫一声，猛然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脏在剧烈地狂跳，这种在梦中被惊吓后突然醒来的失重感，让肖彧感到窒息。
他调节了一下呼吸，缓了缓。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凌晨4点44分。
“这数字可真吉利，”肖彧心想着。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看了看窗外，冬季里这个时间，天还黑着。但他却不敢再睡了，梦里的那恐怖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再度被拉进那个恐怖的场景里。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开着空调，但南方的冬季房间里还是会感觉到一丝阴冷潮湿，加上又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腻的感觉让肖彧觉得非常不适应，他决定起身洗个热水澡。
他打开了床头灯，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开门前肖彧顿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卧室门边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还好卫生间的灯并没有出现问题，灯光也不是惨白的。大理石花纹墙面淡雅别致，搭配原木色作为点缀，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温柔的暖黄色灯光和热水澡让肖彧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自从上个礼拜搬进新家后，肖彧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国外呆的时间太久了，刚回国可能还不太适应国内的环境，又或者因为新店要开张，要筹备的东西太多太累导致的，肖彧暗自思忖着。
洗完澡肖彧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早餐。他边吃边打开手机看了眼家里的聊天群，上一条信息还是上周肖母叶欣对于儿子新装修房子的评价。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是美国时间早上11 点多，就随手发了个早安的表情。
几分钟后视屏电话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肖彧接通电话喊了声：“妈。”
“哎呦！儿子啊！”电话那头传来了肖母的惊呼声，“乖乖，你怎么搞的？你看看你这惨白的脸色，这眼底的黑眼圈，没有生病吧？”
肖彧抬手摸了摸自己脸，回答道：“放心，没生病，大概还不适应国内的时差吧，就是睡得不是很好。” 可能是怕母亲担心，也怕吓到母亲，所以肖彧下意识地并没有把做噩梦的事说出来。
手机的屏幕里出现了肖彧的父亲肖铭启的脸，他同样看着儿子的脸担心的问道：“看你状态不是很好啊，新店筹备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还挺顺利的。”
肖母往旁边推了推肖铭启，有点不满他挡住了大部分镜头。“你那边现在时间还早吧？要不再去睡一会？”
“不睡了，一会约了装修商谈店面装修的事情。”
“地点已经找好了？签合同了？有没有看清楚合同的条款？需不需要爸爸公司的律师再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中国字我还认得，你儿子还没笨到被人骗的地步。我选的新店的地址靠近市中心，就在广进路上。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开车大概10分钟左右就到了。前几年市中心不是重新规划嘛，拆了那边一片老旧居民楼。现在那儿周围有挺多新建的高档商业写字楼。我大概调查了一下，目前附近是中餐馆居多，所以我这个西餐咖啡厅应该还是很有市场的。”
“儿子，你说，广......广进路？”肖母突然有些紧张地问道。
“对，广进路。怎么了？”肖彧疑惑地看着肖母说。
“哦，没什么，你外婆家很早以前也住那附近，这突然一拆，可能你妈对那里还有些怀念。对了，你资金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爸爸再给你转点钱过去？”肖父拿马上接话并转了个话题问道。
“您不用给我转钱，我还有呢。”肖彧喝了一口咖啡回答道。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爸爸提，在国内做生意跟在国外不同。”
之后，肖父又和肖彧聊了一些国内外金融方面的事情，最后嘱咐了肖彧多注意身体，按时好好吃饭之类的，便挂断了视频电话。
自打听到广进路这个名字后，肖母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刚挂断电话，肖母就急忙拽着肖父问：“没关系吗？”
肖父安慰地拍了拍肖母的手，对她说：“放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要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