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参观
两人走出纪念堂，没有几步，丁未问道：“真的能带回来的人能有多少？”
“十不存一。”
丁未挑了下眉毛：“话说你们不会真的指望我舍生忘死地保卫人民群众吧？我可没那么高的觉悟。”
马白雪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继续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慢慢走着：“不需要什么觉悟，你为公司工作，拿到工资和奖金，好好活着就行，你可以自发去保卫人民群众，但这个不是公司规定必须执行的义务，你只要不去故意危害公众安全就好。”
“那还好，我以为必须都是像里面的同志们那么坚定无畏呢。”丁未挠挠头发，又把发梢向后抹去。
马白雪和丁未并肩而行，她轻声说：“那是他们身为军人的信念，对他们来说，保卫人民的信念贯彻了一生，哪怕来到这里脱下了军装，他们还认为自己是军人。”
“其实已经算是转业或者复员了吧？”丁未问。
“是的，所以就算牺牲了，也没有国旗，没有烈士称号，连英勇事迹都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只有一个虚拟的世界等着他们……”马白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理了理衬衣的领子：“不过你也不在乎这些不是么？”
“呵呵，说的没错，我只是为了私人恩怨而已。”丁未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才发现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更别说为了扮演不抽烟的作家王烨，出事前都没有带烟在身上。
“是想要烟么？我这有。”马白雪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你也抽烟么？”丁未接过来点着。
“不，这烟是局长的，他岁数大了，烟酒都要控制，我替他收着。”马白雪拿着丁未递回来的烟，又塞进病号服的口袋里说：“这包你拿着，我那边桌子里还有。”
“呃，那谢谢啦。”丁未道。
“不用，你别嫌他的烟便宜就行，他平时就抽这凯旋门。”马白雪笑着说。
“作为领导工资应该不少吧？”丁未问。
“不少，一年大概有几十万的样子，不过他一直省吃俭用的，至于钱去哪了这是领导的私事，我没有问过。”
“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我还从来没领过工资呢。”丁未又问。
“刚合同上写了，你没看么？”马白雪又无力地问。”
“没有，以前我签的合同全是假的，从来不看,都养成习惯了……对了，一会你得回去看看那些文件上我签的是不是真名……不过就算是真名也是不存在的人。”丁未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回去我再看吧，你每月三千块钱底薪，公司包吃包住，五险一金，消灭里世界生物或者回收稀奇的物品会有额外奖金，这也是收入最主要的来源。”马白雪翻了他一眼。
“嗯，还不错，这样就不用干老本行了。”丁未摸着下巴说。
“可别再乱来了，虽然以前的犯罪记录和你现在的身份没有关联，但你不能当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完善丁未这个名字的干净背景资料可是会耗费公司很多资源的。”马白雪连忙说。
丁未突然深沉了起来，他皱起眉头，用忧郁的眼神看着马白雪，说道：“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马白雪愣了下，又撇撇嘴，说道：“你可能受到的精神冲击没有康复，总是在说电影的台词，一会带你去医疗组拿点药。”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南二区的走廊前：“我们先去指挥中心看看，然后我带你去北二区装备组换身衣服。”
“为啥不能先去换衣服，其实我穿这样和陌生人见面怪羞涩的呢。”丁未扭捏道。
“都走到这了，就先进去吧。”马白雪也不等丁未回话，哒哒哒地就往走廊深处走，丁未只好跟上。
这边走廊明显比前两边要宽许多，但是依然看不到有人进出，显得更是凄凉，走廊末端的大门上写着CIC，马白雪推开门，拉着丁未走了进去。
里面像是个电影院，没有大灯，只有一排排电脑桌上昏暗的绿灯罩小台灯亮着，丁未隐约看到大厅里有些人影在走动，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华国地图，周围还有卫星云图，地质扫描的图等等，还有一些数据不断地在滚动着。
“马秘书，局长有什么指示要传达吗？”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丁未向来人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短袖迷彩服的女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不同于马白雪走路那样轻风扶柳，婀娜摇曳，这女人反而像刘森一样步伐坚定，脊梁挺直。走近后，丁未发现她比自己的个子就矮一点点，比马白雪要高半个头，作为年轻女子，脸上没有化妆，短发，身上也没有任何饰品，反而显得精神抖擞，光彩照人。
“蒋老师，这是新来的丁未，局长让我带他熟悉一下地方。”马白雪回答道，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抱歉地笑了笑，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那女人先是上下打量着丁未，又围着他转了几圈，很自来熟的勾肩搭背搂住了丁未，在他脖子上闻了闻。
“挺有男人味的，不错，约么？”她露出了个满意的表情。
“啊？”丁未闻了闻自己衣服，自己被关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洗澡，绝对谈不上什么好味道。他看看女人，确实很好看，英气逼人也别有滋味，但是马白雪的视线死死盯着他。
“不约，姐姐我们不约。”丁未不动声色地钻出了怀抱。
“咯咯，那就以后想通了再说吧，我叫蒋月莲，信息情报部战斗支援组的组长，负责CIC的运行。”她双手环抱胸前，朗声说道。
“我能问问具体这里的作用么？”丁未左右张望着。
“提供调查组需要的情报支持呗，我们有雷达，卫星，还有些黑客，调查组行动时我们不会干涉，只根据提供可行性的分析，或者危险情况的预警。”蒋月莲回答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我得带他去换身衣服。”马白雪收起电话，突然说道。
“哦？那好吧，有时间就过来坐坐。”蒋雪莲点点头，转身就向大屏幕方向走去，十分干脆。
两人走出大厅，丁未还是感觉怪异。
“蒋老师好像有点不对劲？”他问。
“她以前也是调查员，但是行动中丧失了嗅觉，你不要趁机占她便宜。”马白雪边走边说。
“不会的，我很有底线的。”丁未捏了捏眉心说道：“你说她是老师，怎么看起来反而像是军人？”
“据我所知她没有军队经历，只是警察学校的指挥与战术理论老师。”她说。
“很奇怪，我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不受控制乱想的趋势，是精神创伤引起的？”丁未问。
“有可能，从这些年统计的数据来看，短时间内受到多次强烈的精神冲击，会有无数种后遗症，比如频繁呕吐，意识模糊，自杀倾向，人格分裂，敌友不分等等，甚至可能直接死亡。”马白雪回答。
“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人死亡？吓死？”他问。
“不知道，你接触过里世界生物，应该你告诉我。不过我听黄冬说过，这样死去的人，是没办法安排‘穿越’的，因为他们的脑子被完全损坏，变得像果冻……呕。”马白雪连忙捂住嘴，停住脚步缓了一会，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胃浅的很，这种事情想想就要吐了。”
“都怪我，不该问你这些。”丁未说着，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在船上的惨状，在惨象的回忆之中，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总是让丁未感觉到莫名的吸引力，甚至不由自主地想投身其中。
“没关系，我们到了。”两人已经站在了北二区的走廊前。
两人推门而入，丁未发现这里和米国警局的证据保管室差不多，只不过大了许多，高高的铁丝网隔着的一大片货架，和一个足球场差不多，还有辆红色的小叉车停在里边。铁丝网里面个小房子，小房子的窗口开在网上，正对着他们进来的大门，能看见窗户里面是张办公桌，有个老人正戴着眼镜低头看报纸。两人走过去，马白雪敲了敲玻璃，老人才抬头，看到她以后，笑眯眯地打开窗户。
“马秘书有什么事吗？”留着披肩发的人影，丁未走近才发现不是个老太太，虽然头发都白了，但是发质挺顺滑，看的出这老头经常保养秀发，脸色也很不错，不怎么显老。
马白雪介绍道：“这位是李伯伯，公司的武器专家和鉴定专家。这是丁未，新来的，我带来领东西。”
“呵呵，捧了，捧了。老头子算不上什么专家，多吃了几年饭而已。”他摘下老花镜，把丁未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站起身说道：“我先给你拿套衣服，身上先换了，其他送到你宿舍去，西装要什么颜色？”
“黑的吧，麻烦您。”丁未说。
李伯伯在小屋的一个衣柜里翻了翻，拎出一套，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个鞋盒子。
“西装，衬衣，皮鞋，防弹马甲，都刚好是你的号，拿去吧。”他把一堆东西从小窗递出来，又看向马白雪：“还要什么吗？”
“局长给了他三级权限，他还要一把配枪。”马白雪说。
“哦？”老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他点了点头，问丁未：“你要什么枪？”
“什么枪都有？”丁未把衣服和鞋夹在胳膊底下。
“没有那么全，我这里只有几种霰弹枪，手枪倒是种类多些。”李伯伯摇头说。
“长枪太不方便，我这身板也端不动，给我一把手枪吧,HK45有吗？”丁未考虑了几秒。
“有的，等一下。”老人点点头,转身从小房子走出,向着货架走去,拿起货架上的牌子看看,又换另一个货架,从上面拿下一个黑色的皮箱,吹掉上面的浮灰，从窗口递了出来:“这就是了,战术紧凑版HK45CT，黑色，箱子里还有备用弹匣，消音器，战术手电，整备工具什么的。”
丁未打开箱子，拿起手枪，退弹空仓，又装弹匣试试扳机，把枪放回箱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枪状态很好，我还需要一条枪背带，最好是真皮的，防御大师MK5战术匕首一把，.45APC子弹200发。”
李伯伯看了一眼马白雪，她点了点头，他就转身在小屋子的箱子里开始翻腾，同时问道：“为什么不选用柯尔特1911呢？性能很可靠，改进型还能用强装药马格农弹，我这里也有。”
“我惯用HK45，比较熟悉，再说国内的1911北部重工的高仿太多。”丁未回答道。
李伯伯没好气的说：“高仿也没什么不好，性能都一样，还便宜的多，匕首没有现货，从网上下单得有一礼拜才能到。”他从窗口推出两盒子弹和手枪背带。
“只是买行货的强迫症罢了。”丁未笑笑说，提了下手里的东西问道：“哪里能让我换下衣服？”
马白雪指着墙边一个门说：“这里是训练场和靶场，附带一个澡堂，你去洗洗换吧。”
丁未点点头：“建筑布局和我想的差不多，那我先去了，麻烦稍等我几分钟。”
说完这句话，他提着一堆东西推门进去了，剩下两个人一个看报纸，一个靠在墙上发呆。过了七八分钟，李伯伯突然对马白雪问道。
“刚进来就有三级权限？局长这么信得过他？”
马白雪叹了口气说：“就我来看，他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精神创伤也没有痊愈，对付里世界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对他的信任其实都基于‘初恋’的判断，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如果以前的话估计‘局长’也不会让他们带个欺诈犯回来。”
李伯伯掏出镜子和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说：“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那么相信那只机器猫的话，但是以后要是出了问题可别怪老汉没有提醒过。”
“我也不知道，这是局长的指示，我们……”
正在说话间，整个大厅突然响起了警报，黄色的警示灯不停闪烁，门框边的喇叭也传来了‘局长’的声音。
“我是宋建国，紧急事态，核心进入黄色警戒，所有指战员前往指挥中心集合。”
“丁未！”马白雪转身就往澡堂方向跑，正好丁未穿着衬衣和防弹马甲从里面出来，俩人差点撞在一起。
“我想应该我也算吧？呵呵，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我还没吃午饭呢。”丁未一手拿着毛巾，另一手把枪放进枪套，他把毛巾扔进门里，从门把手上摘下西装，穿在身上，用双手把头发往后一捋，梳成了来时的大背头，他看着马白雪笑道：“走吧，看看我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