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过灾生

清光绪六年，正是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火烧圆明园的二十年后，这二十年间，以英法为代表的各国西方列强，在中国开始通商做起了贸易，不仅的从资源上掠夺中国，还进行了大量的文化入侵，不但在中国开设了很多教堂传教，而且对中国引进大量的西洋产品，比如：洋火、望远镜、洋车、钟表、玻璃制品等等，此时中外商人相互的交往和生意也是盛极一时。对于西洋人杭州的绸缎那是非常有诱惑力的，而当时绸缎生意做到最大的便是谷寿昌，他几乎垄断了全国的市场。

这一日，谷寿昌正坐在书房看书，他从小父母早亡，流落街头，吃饭都成问题，从小没有豆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还是在酒楼做小伙计时，跟账房管事学了很多文化知识，因为他虚心好学，为人会“来事”，账房管事也喜欢舞文弄墨，所以闲暇之余交给他很多东西。从此谷寿昌就很喜欢看书，尤其喜爱老子的《道德经》，卷不离手。时常说，《道德经》就是做人、做事和做生意的精髓，他的智慧、胆识、精准的识人断事的眼光，其经营谋略的根基都来源于此。

“老爷，陈巡抚前来拜见，已经在前厅了。“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低着头站在书房的门外禀告到。”哦，前厅看茶，和陈大人讲，我马上就到“谷寿昌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并没有挪动地方，而是依然坐在椅子上，身体靠在椅背上，习惯性的用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微皱，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索到，”陈文祥怎么会来拜见我呢？会是什么事情呢？”。陈文祥，乃是湖北人，早年曾经参加太平军起义，曾认太平军高官作父，改姓李，在淮安地区战役中，被俘投降了清朝。在平定太平军的战役中，立下了战功，朝廷也很赏识他，几经辗转，在僧格林沁的保举下，最终当上了浙江府的巡抚。此人能从一个降将变成巡抚自然是谋略过人，做事果决，为人处事更是老谋深算。谷寿昌虽然被授予布政使衔与陈文祥平级，但是实际只是一个空衔，并无实权。作为地方“巨商”，地方上的事情很多，谷寿昌也经常去拜访陈文祥，三节两寿送上门的礼物钱财从未敢轻薄，陈文祥在表面上自然对谷寿昌非常亲近，但实际上谷寿昌总是感觉若即若离，让人琢磨不透。

谷寿昌思索片刻，并没有想到此次陈文祥为何而来，想罢便起身往前厅走去。

“陈大人，有失远迎啊，哪阵香风把您吹到我这里了，如果您有事，吩咐一下下人，我定当上门拜见啊。”人未到前厅，话音已经传了过来，坐在前厅椅子上的陈文祥马上起身冲着走进前厅的谷寿昌拱手道：“寿昌啊，一向可好啊，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哈哈哈“”咱们坐下续话，您快坐“坐下后，陈文祥说明了来意。原来，法国有个商人叫做蒙特，他一直做往返于中国和法国之间，进行各项贸易往来，生意越做越大，为了拉拢当地政府，他每次从法国回来都带一批外国特有的稀罕礼物给到陈文祥，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十分紧密。法国贵族很多，对于中国的绸缎是情有独钟，而国内的绸缎生意一直是被谷寿昌所垄断着，这次蒙特想让陈文祥来出面，和谷寿昌撮合一下合作的事情。其实谷寿昌一直也期望把生意做到西方去，但是由于一直忙于各项事务，也苦于没有合适的合作人选，这个事情一拖再拖，对于陈文祥提到的合作事情，谷寿昌思考片刻，觉得没有太多风险和问题，便一口答应下来。殊不知，就是这个决定，让谷寿昌商业帝国的陨落埋下了祸根。

 “谷大人，这两年的咱们的合作可谓顺风顺水啊，您的绸缎已经做到了欧洲十几个国家，在欧洲能用您的绸缎做一身衣服，可以说就是贵族的象征啊。“此时蒙特正坐在谷府的前厅内，喜笑颜开的看着谷寿昌。经陈文祥介绍，谷寿昌和蒙特的生意已经做了两年，这两年合作十分顺利，两位在这个生意上，挣的钱更是盆满钵满。”蒙特大人，您客气啦，多亏您，我们绸缎庄的生意才有今天啊。为了感谢您，给您一样好东西“说着谷寿昌向下人摆了一下手，“给蒙特大人拿过来吧”。蒙特一听，甚是兴奋，不知道谷寿昌又个他什么珍稀物品，便坐直身体，探着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下人，只见下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酒坛子口用泥封着，一看就有年头的东西，上面贴着一个黄色的纸签，已经破烂不堪，上面隐隐的看到写的是“贡酒 状元红”。“此酒是“福源久”酿的百年的状元红，这可是每年进贡给皇上的酒，还是十年前因为左大人收复新疆，鄙人为效忠朝廷，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皇上恩赐的。今天为了感谢蒙特大人，特把此酒赠给大人。”“岂敢岂敢啊，这么好的酒，受之有愧啊”说着蒙特立刻离开座位，站起来拱手相让，但是眼睛里已经冒出了贪婪的光，舌头舔着嘴唇，看上去恨不得马上喝上一口。“哈哈哈，蒙特大人不必客气，先放到一旁，我们坐下续话。“下人赶快把酒摆放到了蒙特座椅的旁边，退了下去。”今日前来拜访谷大人，还有一事相商。“蒙特收了收神正色道。“哦，大人请讲”谷寿昌也往前探探了身子，认真倾听起来。“您可知道欧洲地区，咱们的绸缎是供不应求啊，而据可靠消息意大利也开始看重这块市场，在加大生产的规模，在明年年中据说要占领欧洲一半以上的市场，而我们离欧洲太远，靠海路运输，至少要半年的光景，如果我们不尽快把大批的绸缎运到欧洲先抢占市场，恐怕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域，就会毁于一旦。“听罢，谷寿昌也陷入了沉思，再者之前，谷寿昌确实有消息听到欧洲要开始大规模制造绸缎，但没想到会进展的这么快，西洋的技术确实不简单啊，想到此处，谷寿昌说”蒙特大人，您有何高见吗？“”您现在收购江、浙、湖广地区所有的绸缎，我找陈大人帮忙，安排最快的货轮，四个月便可到达法国，届时我安排欧洲所有商铺进货占领市场。只是……“说到这里蒙特停顿了一下，”只是什么，大人但讲无妨“”只是我手中并没有那么多银两，货款要一年后才能付给谷大人。谷大人是否可以先用您名下的钱庄作保，赊欠收购的绸缎银两，待到年后，一并还上。“谷寿昌并未马上回复，而是把身体靠回到椅背上，习惯性的用右手捋起胡须。”如谷大人有所顾虑，我可邀陈巡抚为我作保，立字为据，绝不会闪失“。蒙特见谷寿昌不做答复，又补充说到。正如蒙特所讲，谷寿昌面对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是有所顾忌的，如果收购江、浙、湖广所有的绸缎，至少要1000万两，用钱庄作保，绸缎庄自然是无所顾忌的，但是蒙特远在法国，一旦出现问题，找谁去要账。但是如果不去抢占市场，辛辛苦苦两年来的积淀岂不付之东流，如果陈文祥愿意作保签字画押，自然是有所保证。“蒙特大人，那这件事就有劳您去找陈巡抚一趟，如果事成，我们即可按您说的办理。“”谷大人放心，我马上去操办。“说罢，蒙特起身拱手，安排下人拿着酒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