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吃不过肉夹馍

还没等南枝走出酒店大堂，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就从背后传来：“南枝！等等！”

韩心骅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之猛不由得她又叫唤了一声：“疼啊！”他急忙又松了手，只是加快脚步，堵在了她面前。

“南枝，娜塔莉不是我女朋友，那是我妹妹！亲妹妹！”他急切地表白着。

南枝转过身，隐忍着笑意，咬着下唇也不看他，净听他的解释：“我下午是去接她了，我不知道她会来国内。想着晚上我们约在这里吃饭，所以就让她住这里的酒店……但我确实打了个盹，没听见你的电话……南枝，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韩心骅愣是扳正了她的脸，才看见那对锦鲤似的眉眼里快溢出来的笑意，微怔。

南枝开口道：“你知道吗？下颌、眼睑、鼻头、睫毛都是显性遗传，当我看着她超过10秒钟，就猜到她可能是你妹妹了。”她眨眨眼睛，“更何况，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就应该接回家去！”

韩心骅微微眯起了眼睛，释放出一种危险的信号，南枝感到自己的失言，转身小跑出酒店，自然比不过长腿的男人两步就抱了个正着。

“娜塔莉说，你要给我开安眠药，失手开过量的那种。”他靠在她的耳边低语，“南枝，别放过我！”                             

“哪儿那么容易放过你！该交代的还没交代，你欠我好多解释！”南枝侧身，勾住了他的一条胳膊，靠了上去。

“对，我欠了你很多很多，我用一辈子还你，不，生生世世！”韩心骅抽出被抱紧的胳膊，反手搂住她的整个身体。

“心骅——”南枝没来由感觉这句似曾相识，在初秋的晚风里打了个寒战。

韩心骅当她冷了，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

南枝娇俏地一转身，嗔道：“好肉麻！”说着拉起他的手，大步迈向步行街里的美食夜市，“大酒店不自在，陪我去吃路边摊吧！”

融融的笑意爬上了韩心骅的眉眼唇角，他想起陈劲评价他的双重标准，果然一物降一物，他心甘情愿地对这个女人缴械投降，没有理由！

在一家西安小吃的摊位前，南枝要了两个肉夹馍，和韩心骅并肩站着吃。

实在饿惨了的南枝几乎顾不得形象，却见男人只一味盯着自己。“你不爱吃吗？”她问，这才觉得拉着他来吃这个可能有点唐突了。

韩心骅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抹去她唇边的一点饼屑，现出那一点小痣来，拇指忍不住在其上细细摩挲。

南枝被走过的路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推开他的手道：“你不爱吃，就给我吧！我长了这颗好吃痣，就是要吃遍美食的！”说着就要去拿他手里的肉夹馍，却被韩心骅抬高了手臂躲开了。

“那就更不能让你吃这个了！”他炫耀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品味过后才说：“留着点肚子，去吃遍美食啊！嗯，这家的肉夹馍很好吃。”

“你也吃这个的吗？”二人相依着向热闹的街市深处走去。

“当然！我回国那么多年了，什么没吃过。”韩心骅答得自然流畅。

流光溢彩的夜市，幡旗招展的商户，悠长婉转的吆喝，喧哗鼎沸的人声，以及有情人打闹嬉戏的身影……一切都分明是今天的样子，一切都还宛若当年的样子。

韩心骅走进酒店房间，果不其然看见乱扔了一地的内衣、外衣和各种护肤品，他又看看睡在床上倒时差的娜塔莉，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他默默地帮她收拾整理好，却还是没留神吵醒了她。

“那姑娘不错，够聪明！”娜塔莉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能看场好戏呢！”

“那你应该去百老汇，来这里干什么！”

“唉，哥啊！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可以有一年Gap（空窗期）的，来看看爸爸的祖国不行吗？”她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然后不无悲悯地望向韩心骅，道：“其实我是专程来告诉你，爹地妈咪再过3个月要来北京的，肯定也会到这里来找你。他们说是要来中国考察项目，不过，你肯定知道的，我上次就提醒过你：你和妈咪打了赌的，离开中国国家队三年后，如果没有更好的成绩，就回英国打比赛的。现在还有……”她故意掰着手指装糊涂，“11个月了？”

韩心骅哼了一声，说道：“谢谢你。他们知道你来我这里了吗？”

“不客气！谁让爸爸给我取中文名叫‘心美’呢，不得心灵美一点嘛！我出发前没告诉他们，不过现在么——”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几下点开了Insgram确认了一下，然后展示给韩心骅看：“应该知道了。”

社交软件上是她在64楼餐厅里拍摄的九宫图，中间一张恰好是南枝翩然离去的倩影；信息标注了位置，而底下有含父母头像在内的几十个点赞。

韩心骅颇感头疼，合上行李箱，孤身径直走向门口，又转身：“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起跟我住到俱乐部去！”他顺手关了灯、合上门。屋里传来一声哀嚎。

这一夜，梦魇再度袭来。韩心骅如同在黑暗的隧道中跌跌撞撞，推开一扇门，扑面而来的是漫天的黄沙与砾石，风声里还有隆隆的喊杀声，他急忙关紧了门；

又摸索到另一扇门把手，他谨慎地隔门听了听声音，觉得安全才推门出去，一股混合着各种污秽的臭气，差点熏得他厥过去，手持剑盾的中世纪盔甲骑士推搡着街上的贫民，以便整齐地走过。一个穿着破烂的驼背老妇人几乎朝着他的面门被推倒过来，他又赶紧关上了门；

在头痛欲裂中，再次触及一个门把手，他稳稳心神，推开一条细细的门缝向外张望，几片樱花花瓣落了进来，隐约还有歌舞与欢笑的声音。他缓缓地开门只走出了一步，但见漫天落花间，一个身着华服、面容瓷白的艺伎惊得忘记了歌词，她周身的五六个半月头的江户武士，噌噌噌地拔出了细长的弯刀，向他恶视而来，他迅捷地退回去，牢牢拉住这木门；

再也不能开了，他对自己说，可是几乎要炸开般的耳鸣晕眩让他痛不欲生，几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应变能力。他被撞倒在一扇门上，再睁眼的时候，只看见一个梳着双鬟髻的小姑娘，端着一碗面条似的东西，睁着大眼睛问他：“你饿不饿？吃了这碗汤饼吧，我还能分你半个肉夹馍。”

他呆呆地望着她，问：“你是谁？”

小姑娘笑着说出一个名字，却被身后的马蹄声盖没。他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