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之所动
在开往名马城的车上，南枝时不时地偷眼看驾驶位上的韩心骅，确认他的额头上有一点淤青，但好在他黝黑的肤色，不细看不会很清楚。
有他刷过脸的地方，工作人员一路放行，且毕恭毕敬，这让南枝的父母颇感受宠若惊，心里更有数了。于是办理完住宿手续后，老两口借口让小宇做小导游，带走了孩子。
韩心骅引着南枝去看最近在调试的音乐喷泉项目，工期太紧，终究没来得及在国庆节前开放，但却是园区里目前少有的“游客止步”区域了。
南枝取笑他：“昨晚跟妹妹打架了？”
韩心骅自嘲：“确实想打！不过算了，她真是难得来中国。可能是夜里做梦撞到的，我也搞不懂。”
南枝忽然就想起那日他梦魇时狂躁的动作，下意识地揉了揉两臂。“又是噩梦吗？怎么这么严重？”
“确实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我跟你说过，很小的时候好像也做过类似的噩梦，自从后来开始骑马，就很少再犯了。”
南枝皱眉：“我还真没想到，马术可以治疗梦魇的。”
“所以你看，我离不开马。”他摊手，“等忙过这阵，我想去北京找教授一趟，再帮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空，一起去？”
“我？”南枝一愣，有些为难似的，“我还想休假的时候去一趟日本呢。”
“去日本？”
“嗯，我的研究生导师计划去大阪和北海道的引导式疗育园做交流访问，我想跟他一起去看看。”南枝终于说出了这个计划。
“那是做什么的？”
“啊，引导式疗育呢，就是对小儿脑瘫，或者成人脑血管后遗症患者进行引导、诱发和教育，以此来促进他们的功能障碍的改善，相当于一种康复治疗吧……”南枝不自觉地开始侃侃而谈。
韩心骅微笑地听着，即使一知半解也仿佛在欣赏天籁之音。认真的女人是美丽的，让人感受到她内在沉稳的能量，这如何不使人着迷呢？
“北海道啊……或者，我从北京回来，跟你一起去？北海道大学是日本唯一一个开设马术的大学，我也一直很想去看看。”
二人一路聊着，直至走进音乐喷泉的封闭围挡内。南枝又忍不住对看似奇怪的支架结构提出了疑问，韩心骅用手比划着，解释未来这里的表演效果。
在周围观看台做着最后的修缮工作的工人看来，这对不知不觉走进纵深的男女，俨然成了即将在此舞蹈的演员，因为那男人似乎在带着女人慢慢地走起了舞步。
“头儿，咱们还要测试喷泉效果吗？”控制台里一人远远地看着，迟疑地问道，“那个，好像是韩总啊！”
被问的小领导睨了他一眼，一屁股坐旁边椅子上，仿佛在责怪他没有眼力见。
操作员忍不住怀着吃瓜的心态，踮脚看向池中那二人的动向，手掌在操作台上一撑——
几十支细长的水柱毫无预兆地从地面蹿了出来，浇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南枝惊得一退，靠进韩心骅的怀里，却也躲不过被淋的惨状，急忙拉着手，一起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出了喷泉的中心地带。
都是一头湿发的二人看向彼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都大笑起来，然后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帕，要给对方擦拭。
“真对不起，他们可能设了程序，自动开始测试了。”韩心骅笑过后致歉，他已经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两个工作人员，表情诚惶诚恐。
“怪我们没留神，就走到里面去了。我去酒店换洗一下吧。”南枝也察觉到了来人，开始觉得尴尬。
韩心骅没有多想，只说：“酒店的路太远了，这里离我办公室近，去我那里吧。”说罢，也不放开她的手，就朝围栏外走去。
南枝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很是惊讶于这里的开阔，但当韩心骅带他走进屏风后的休息室时，她更是惊讶，没想到这后面还藏着这样一个空间。
韩心骅拿了一条新毛巾，又指给她看了卫浴间，突然觉出些尴尬，便道：“你洗吧，我去给你拿身衣服来！”
南枝看着他走出去、带上门，脸上也不觉热了起来，直到听见外间的关门声，才默默走进淋浴间。
韩心骅好不容易平复了起伏的心情，跑到购物城，尽快挑了一件橘红色的连衣裙回到办公室。
休息室的门还关着，已经听不见水流声了。他犹豫着敲了敲门，问：“南枝，好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几乎让他着急动手的时候，门才从里面开了。套着不合身的白T的南枝，正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双颊泛着红晕，灵气的眼眸此刻却不敢与他对视，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
“那个……衣服湿了，我在衣柜里，翻了你的一件T恤出来……”她吞吞吐吐的，连手上的动作都减慢了。他的衣服码数，对她来说自然是大了许多，此刻白T在她身上如同一件睡裙，盖到了大腿中部。
“没事。”他嚅喏，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还有，我没找到你的电吹风……”南枝好不容易抬眼看了他一眼，更像无助小鹿似的楚楚可怜。
韩心骅承认自己有些看呆了，竟然也想不起电吹风放哪里了，停滞了两秒才磕磕绊绊地答道：“我，我想想，我在这里也不太用得到，可能收起来了。”他侧身走进卫浴间翻柜子。
此刻狭窄的空间里，除了自己熟悉的洗发水的气味，似乎还多了一些别的香气，借着丰润的水汽蒸腾，熏动了一颗沉寂已久的心。他眼不对心地翻着，几乎错过了装电吹风的盒子。
“在这里。”他取出来、递给她。
南枝接过，插上插头，在狭小的空间里与他转圜着位置，用头发隔开二人的对视。
“让我来吧。”韩心骅突然开口，大手一把覆住她握吹风机的手背，接过了电吹风。
热风就在二人之间鼓吹着，让逼仄的氛围愈发燥热起来。南枝从镜中看到他目光专注于行动的反射，感受着发丝在他手指之间的缠绕和疏离，心跳加速越来越快，仿佛小鹿就要跃出胸口。
“南枝！”
镜子里，男人突然关掉了吹风机、放在一旁，原本握发的左手一把揽过了女人的腰肢，将她转过身来贴近自己，定定地从她那对锦鲤形状的长秀眼，一直往下看到丹霞般红润的娇唇，以及唇下那一点小小的痣。
吻，终于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