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丧

果然，老海提出了帮忙的请求，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拒绝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但也没有大包大揽的打包票，只能承诺明日过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老海便拖着我们二人来到王天嘴居住的所在。在村侧离村子百米左右的偏僻角落有两间破茅屋，房门开着，离得老远就能看到黑漆漆的房子里面放着一口红色棺木，并不高大，甚至比一般普通棺材都要小一些。

这时我才突然回过神来，根据老海描述，这口棺材是用槐树打造的，一般人都不会用这种材料，犯忌讳，据说死在槐树下的人都会阴魂不散，用槐树做棺材可想而知。看来老海说的没错，这老头的确有异于常人的怪癖。

来到近前，才猛然发现，屋子里除了棺材里的死人，竟还有一个活物。棺材上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白胡子老猫，硕大的身躯恐怕不下十斤，正警惕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种画面，不知为何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之感，不知是不是受到民间一些诡异故事的影响，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根据老海介绍，这黑猫是王天嘴养的，这缺衣少食的地儿，能长这么大，可不容易。说这猫很有灵性，平日里自己出去找吃的不说，经常该会叼些吃食回来，之前王天嘴扔到老海院子里的鱼和山鸡，都是这只猫弄回来的，王天嘴能活到现在，这只猫功不可没。

老海说，这只猫蹲在棺材上已经整整三天时间没有下来了，这是跟主人有了深厚感情。按照风俗，人死后是不允许动物靠近尸体的，但老海没有将黑猫赶走，他说不管对于王天嘴还是黑猫，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他狠不下那个心。

接下来三人好生商议了一番，这棺材重达数百斤，以我们三人之力，要想抬到山的另一边，根本不现实，棺材又不能拆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尸体运过去埋葬，棺材就留在这里。

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老海也同意了。

为了避免吓到村里的村民，三人准备天黑了再行动，为此老海专门去找了村长，让其告知村民，天黑了早点休息，不要再出门了。

今夜注定是个特殊的夜晚，似乎为了印证这一点，刚过了晌午，天色却逐渐阴暗下来，天色不黑便下起了小雨，隐约有雷声从深空传来。等到一入夜，村民们都早早的关灯睡觉，伸手不见五指。

并非是村民有意避讳，而是这个时代，夜晚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尤其盘龙村此时还没有通电，都是煤油灯，为了省点煤油，基本天一黑就吹灯睡觉了。

三人打开棺材，刚推出一条缝，一股怪味便扑面而来。并不是肉质腐坏的味道，而是没有散去的油漆再混合着血腥味。

尸体看起来很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反而很瘦小，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具单薄的身体竟然让整个村子都束手无策，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是一看肚子，却不由一愣，因为就这样瘦弱的身体却有着一个不符合比例的大肚子。

这心里头还有着阴影呢，乍一看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不安，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实体搁放太久，肚子里产生了大量气体，所以才会这样。

老呆按照我的吩咐用黑布将尸体的脑袋罩住，然后合力将其弄了出来。本打算三人轮流将尸体背过去，但因为下雨，不得不改变计划，因为雨天湿滑的情况下负重登山，会非常危险。

所以只能选择用赶尸的方式，用两根竹子架住尸体的双臂，然后固定住，再将竹子的两头用绳子栓住，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放双手。

老海在前面引路，三人快速出了村子。

王天嘴选的墓地是在盘龙山的另一边，据老海说，老人生前时常念叨那是一处风水宝地，葬在那里，能福泽后人。

一听这话，我和老呆便笑了，这老头连个后人都没有，就算葬在风水宝地又有什么用，总不能从土里长出个儿孙来。

雨势渐大，三人顺着林中小路小心前行，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翻过盘龙山，这边的地形要更复杂一些，地势忽高忽低十分难走，但到了深处，竟出现一道石板路，倾斜向下延伸，基本都被草丛和灌木覆盖住了，可见早就被废弃。就连老海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样一条路，他从没有来过这边，倒是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过这边以前有座庙，有专门的人打理，解放后一段时间还在，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被人为毁坏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随着往深处去，石板路越发明显了，有些没被草丛覆盖的已经完整显露出来，这里的地势突然变得平坦了许多，在穿过一片较为低洼的区域，一堵残破的石墙挡在我们面前。

石墙已经被杂草覆盖，周围的地面可以看到残破的建筑痕迹，有散落的石板，有堆积的破碎瓦片，但大部分都被泥土掩埋，应该是山体滑坡造成的，不过还是辨别出遗迹的大致范围和轮廓。看来老海说的不错，这里原本的确有建筑，但究竟是不是庙倒不好说。

虽然有些好奇，但此时此刻可没有心情去查看这些，快速的穿过这片区域，朝着老海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离遗迹并不远，满打满算只有百米左右，一个三面环山的凹陷处，但地势并不低洼，反而有些凸起，如同一口大锅倒扣在地面上。

“就是这里！”老海指了指土堆边缘处，那里被做出标记，周围也被清理干净。

“这就是那劳什子风水宝地？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老呆小声嘀咕。

这里太黑了，看不清周围的山势地势，但就是从眼前的景象判断，倒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三面环山，再配合中间的这个土包，形状就像一个金元宝，这是典型的“聚宝盆”。

这王天嘴还真会找，从我们来时一路上见，这盘龙山很普通，所谓的“穷上恶水”大约指的就是这类地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想必那个寺庙也是看中这一点。

事不宜迟，将尸体安置妥当后三人开始挖坑，用不着多深多大，只要能把人埋住就行，虽然是行善积德，但也不用过分为难自己。

雨势越急，不时有闷雷声传来，自制的简易雨衣已经挡不住雨水，每个人上下都已经湿透了，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三人才停了下来。而就在我们抬着尸体刚挖好的土坑边，一道黑影突然窜出，直接扑向尸体。

本来精神就紧绷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本能快速后退，尸体落在地上，那黑影则跳到尸体身上在腹部位置疯狂撕咬起来。

难道是饿极了出来觅食的野兽？这是我脑海里第一想法。可等看清了那畜牲后，却不由愣住了，因为那不是别的，竟是王天嘴的那只白胡子老猫。

三人面面相觑，不相信也无法理解，这老猫竟然悄悄跟了过来？可它为什么要撕咬尸体？之前它蹲在棺材上守灵三天，还以为是舔犊情深舍不得主人，难不成它只是单纯的嘴馋想吃人？

心底泛起一丝寒意，面对这种状况难免有些发怵，一是这老猫上了年岁看起来有些邪门，再就是尸体了，民间的传说不知真假，尸体被猫近了身，究竟会不会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