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三请三辞
“老爷，门外有人送来礼物......”
“礼物？父亲数次提及此事，把礼物全都送回去。”
“二少爷，礼物是平西伯送来的，还有平西伯的手书一封。”管家没什么表情，他心知肚明平西伯跟别人不一样，以前的时候，自家老爷夏言可是收回陆子吟带来的清茶。
这一次平西伯送来礼物，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绝，而是禀告，便是基于这一心理。
“手书给我。”
二少爷面色一喜，倒是没想到陆子吟不仅仅送来礼物，还有一封信。
手书便是陆子吟亲自写的信。
“这是平西伯要送给老爷的。”管家心中叫苦，知道平西伯的份量。别说是平西伯的信，而不是给二少爷的。
“你的消息不够灵敏，朝廷已经写好诏书，再一二日，平西伯便是平西侯。信我会转交父亲。”
二少爷想到当下朝中诸多传闻，现在听到陆子吟送来礼物，以及他即将成为平西侯的消息，便难掩心中欢喜。
陆子吟如今已经是朝廷上，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人，即便不愿意承认，可陆子吟的份量，不亚于自己父亲。
大明的大佬现如今只有玉熙宫的皇帝，司礼监的李公公，暂代内阁的严嵩，以及平西侯陆子吟。
倘若陆子吟愿意支持自己老爹，自己老爹未必没有再度成为首辅的可能性。他虽未曾中举人，却对官场颇为熟悉，早就劝说过自己老爹，不能将全大明的人都得罪。
“父亲，平西侯来信。”
他小心翼翼的进入书房之中，自从皇帝在玉熙宫中，自己父亲在书房里面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他心知肚明，自己父亲在这里呆了三十年，现在离开，就无法再度回到此地。
走的容易，回来的难。
更别说自己父亲年纪已高，辞去之后，未必能够熬到回来。
眼下一切希望都在陆子吟身上，都在这封信上面。
“进来。”
二少爷闻言推开门，瞬间愣住。
数日不见，他只见自己父亲精神抖擞，并无灰败。
“父亲，好几日不见，您怎么这样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父亲在短暂的失去权力后，反而变得更加精神。
“儿子以为您这几日是茶不思饭不想......”
“谁说的？”夏言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夺过书信，拆开之后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父亲，说谁的又不重要，信里面是什么？可是平西侯劝说您留在内阁，主政大明？”二少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父亲，忐忑的很。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稍有不慎，自己就会从小阁老变成乡间野人。区区一个秀才，就算有钱，在大明也没什么社会地位。
大明尊卑有别，他还想当那个小阁老。
“自己看。”
夏言没有解释，而是让自己儿子认清事实。
但在二少爷接过信纸之后，没几息，他便怒道：“陆子吟小人也！父亲屡次助他，关键时刻他却落井下石。”
“无耻小人，狗贼！啊，父亲，你踹我干嘛？”
“谁是小人？”夏言不怒自威，他只是盯着自己儿子，二少爷便汗如雨下。
打小，自己父亲便是大明重臣，官做的大，打人也狠。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心思。
“陆子吟。”
又是一脚之后，夏言才慢条斯理的道：“我大明规矩森严，平西伯也好，平西侯也罢，都不是你这厮直呼其名的理由。陆子吟那小子若是无耻小人，也不会来送我。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平素来的不少，这些日子得了风声，愿意相助你了？”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要的是愿意助你的人，而不是你帮助过的人。平西侯稳坐西北却被我搅局，现在想来，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换成旁人，早就为了此事与我反目，平西侯能够隐忍到现在，还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心地善良。”
二少爷只觉得滑稽，善良？威震鞑靼，在西北一言九鼎的陆子吟，还能善良？
亦或者大明官员，还有人能够保持纯真，还能善良？
“您没说笑？”
“掌嘴。”
夏言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书桌后便开始研墨。
“大明西北已经太平，我不求你能够科举取士，等我离开京师，你便跟着平西侯做事，纵然不能当官，也能勉强糊口。他对自己人都很上心，不会亏待你。”
“？？？”二少爷傻眼，自己从未想过跟随陆子吟那个样的小屁孩儿。
自己已经三十而立，怎么可以屈尊跟随别人？
“要么跟着平西侯，要么你跟我归乡，再也不准科举。”夏言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儿子脑袋里面全都是权利。
朝堂上面人吃人，自己都把控不住，更别说自己二儿子，那就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二代。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爹，还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下。”
夏言说完，信也写好了。
“如何决定你自己思考，答案为父已经给你了。日后这个家便是你做主，你想死，我也拦不住你，也护不住你。”
他没什么情绪波动，似乎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这些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出去吧。”
夏言独自留在书房当中，再无之前的洒脱。
真要走了，反而有些恋恋不舍，不是因为那个混账皇帝，而是为了夏家。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我夏言这辈子无愧于天地，唯独自己家人没有顾上。陆子吟啊陆子吟，我大明的明天全看你了。”
“阿嚏！”
远在数里之外的陆子吟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先是觉得有人在骂自己，后来觉得是有人再想自己。
“老师，今天早上夏阁老上书被驳回了。”
“第二次了？”
陆子吟明知故问，三请三辞之后，夏言就真的走了。朝堂上的人还在讨论夏言会不会走的时候，夏言的行程都已经被司礼监安排好了。
七日之后，夏言离开京师。
而第三封书信，明天早上就会送到司礼监，交给嘉靖皇帝。
“第二次了，内阁里面许多人都在说这一次陛下应该会挽留夏阁老。不然夏阁老走了，就......”
“夏阁老走了还有严阁老。”
陆子吟点了点自己徒弟，愚蠢的家伙，大明那是文官能够事事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