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严嵩之谋
内阁从未安静，走了夏言，来了徐阶。朝堂上面的争锋多是唇枪舌剑，私底下更是将任何温情撕碎，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奔走，恨不得满朝文武都去死，换上自
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天都在争论。李维再度奉行开源节流，让各部节约用钱，不然他就致仕。
这样的威胁在朝堂上面并无威胁，许是看出来李维急流勇退的意思，这一日内阁会议，嘉靖出人意料的来了。
上一次嘉靖亲来参加会议，似乎是夏言致仕，再往前是数月之前如何赏赐陆子吟的时候。
每一次家境到来，他都带着或好或坏的消息。
但这一次，李芳陪伴的嘉靖忽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黄锦。
李芳迈动步子，与黄锦耳语的瞬间，饱经沧桑的脸颊上面仍旧难掩惊色。
老迈的严嵩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是落在李芳身上，他正在禀告工部的一些开支，尽可能的讨好嘉靖，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从未将徐阶放在眼中，而是将心思全都放在陆子吟身上。
那个人的权利大小，决定自己在首辅位置上是否能够稳若泰山。
但现在，他的心思也被牵动。
李芳听了黄锦禀告，并未迟疑，他快步上前，小声禀告：“主子万岁爷，山海关外女真人袭击商队，我大明新军破了女真人数千精锐，据说领头的是叫什么王杲，是建州右卫的。”
李芳声音并未刻意压制，这一消息即将送入内阁，马上就会满城风雨。
来自山海关外面的交锋吸引了半个大明朝的目光。
西北战事规模更大，但在西北，地处边塞。女真人王杲发起突袭，就在山海关下，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于是嘉靖出奇的愤怒，他声音洪亮，喝道：“黄锦，把你知道的东西都给朕说说！朕倒要看看我大明境内，究竟还有没有法度！他女真人来去如风！辽东究竟是怎么了？”
来自于司礼监的黄锦开始禀告，他事无巨细的将辽东局势说出，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来整个辽东，包括山海关的守军并未有任何动作。
尤其是山海关先是拒绝派兵护送商队，求援山海关的人一去不复返，这一连串的问题，老狐狸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是平西侯，还是陛下想要对辽东动手？不过女真人应该不会用自己的脑袋帮忙，更多的或许是借题发挥。
陆子吟刚走，他在草原上指挥此战的可能性也很快被排除出去。因为那是女真人，就在山海关外面。根本不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敢问黄公公，可有更详细的战报，斩首数目？”兵部尚书毛伯温问道。
黄锦摇头：“信使来的匆忙，未来半日或许有更详尽的战报送来，当下送来的战报仅有女真人大概的兵力，以及他们的部署。”
他也想知道战斗结果，但那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大明上下，能够决定一切的是老天爷。
“陛下，微臣毛伯温请求问罪山海关守将，彻查辽东各总兵，卫所，令其破女真人，将罪魁祸首凌迟处死！”
他声音洪亮，此刻说出正好代表了兵部态度。可以说太好了，没有更好了！
兵部的预算来自于战争，只有大规模的战争才能获得更多军费，推动更多改革。
哪怕自己不是铁杆的改革派，面对女真人欺负到大明头上来，都要想办法捍卫大明的尊严。
他陆子吟数百人能够击破数千女真人，让辽东军方挽回颜面不成问题。
那个劳什子李成梁倒是一个人才，其人坐镇辽东多年，或许在这个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毛伯温心中缓慢又急切的思索，想要解决问题。现在兵部全然笼罩在陆子吟的光辉下，这样不好。
自己才是兵部尚书，大明最懂兵的人。
他陆子吟年纪轻轻，对兵法的造诣有自己强吗？
“爱卿所言甚是，辽东军备松弛，此番女真人叛乱，我大明当以雷霆之击，破女真人于辽东。”
“李芳，让陆绎现在就把山海关守将的缉拿，押解回京师，严惩不贷。辽东各个卫所戴罪立功，朕现在不追究他们罪责，只看他们做了什么！”
他言辞冰冷，在场众人却无甚畏惧。
辽东也好，西北也罢，大明军户制度败坏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共识。偏偏任何改革除了需要划分利益之外，更多的是需要钱。
没钱改革个屁。
毛伯温首当其中，他拱手道：“陛下，兵部现在就回派人，辽东局势尽在掌控当中。”
李维却是迟疑了：“毛尚书，国库空虚，如何打，花费多少银子，还是要弄清楚的。”
此言一出，嘉靖没有说话，严嵩便道：“国库再空虚，也要借此机会肃清辽东，改革辽东兵制。错过今日，数年之内无法改革辽东，无法将辽东卫所变成府县，重设一省。”
他言之凿凿，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文官是不可能反对撤销卫所的，而武将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内阁。他们的代表兵部尚书是纯粹的文官，根本不在乎兵部的利益受到损失。
反正大明六部尚书不断轮换，谁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都待不了太久。
“严嵩，你是内阁首辅，国库空虚，你可有办法？”
严嵩道：“国事为重，文武百官增加的俸禄，可以延缓下发。这一笔银子足以支撑辽东兵制改革。相信我大明官员都能够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大明钱庄现在归于公主钱庄，为长安公主管辖，宝钞也全都换成了银票，京师之内再无怨声。微臣会与户部李尚书解释清楚此事。”
嘉靖点了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朝令夕改，而是大明需要这样一笔钱。
“若还是不够，工部本应该用在拓宽官道上面的银子，可以暂时只发半数。”
“我大明富有四海，当下不过是短暂困顿，等到秋收钱粮入库，再补上也不迟。”
严嵩娓娓道来，所言都是金玉良言。
至少嘉靖听得很满意。他从不觉得自己缺钱，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罢了。
严嵩的法子能够让矛盾后移，暂时不用在钱上面浪费时间，能够更快的应对危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