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不惯着他们
离开玉熙宫，陆子吟只见朱寿瑛面无表情的靠近自己，她将手背在背后，在思索着什么。
两旁宫人不敢打扰这位小姑奶奶，只是远远看着，拼命地将自己当做是空气。
“父皇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只要侯爷您对大明还有用，或是他对付不了你，就无碍。”
陆子吟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暖暖的。他没想到自己在玉熙宫外，还在紫禁城中，便能听到自己人的话。
嘉靖的女儿竟然在教导自己如何对付嘉靖......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笑容：“我方才与陛下谈及一些琐事，都是关于海外矿山的分配。日后公主钱庄我会让出更多股份，部分卖给陛下，部分给你，部分给士绅权贵。”
他说的轻巧，却不简单。
钱财分配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在他看来，这就是琐事，不值一提。大明上下，真没有让自己觉得头疼，厌烦的事情。
人浮生一世，若是只为了钱财奔波，岂不无趣极了。
朱寿瑛听着陆子吟缓慢的将自己所思所想一一道出，半晌之后才停下脚步，不在朝着紫禁城外走去。
陆子吟也停下，看向朱寿瑛。朱红色的宫墙里面，两人对视，身边并无太监宫女侍立。
“我想找父皇，将长安公主，变成常安公主。大明现在要的不是长安，而是常安。”
她紧咬红唇，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一决定，对谁来说都不是小事。
大明公主皇子的封号更改，看的重来不是公主皇子的想法，而是大明皇帝。
嘉靖会让自己女儿改封号，以讨一个喜气吗？
陆子吟沉吟，没有答案。
毕竟那是嘉靖。
嘉靖脑袋里面的东西不可以按照常理来计算，他明明是大明皇帝，但像道士，远胜过于一个皇帝。更别说他在大明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人对他失去信心。
老朱家的皇帝，从来都不是心善的人。
信他们，就得去死。
“常安倒是比长安寓意好一些，陛下那里若是不同意的话，无非在让利一些。”
“用不着。”朱寿瑛又开始往前走了，她步伐轻快，声音也清脆的很：“如今整个陕西行都司的贸易都在本姑奶奶手中。要是父皇惹我生气，今岁的银子他一份都别想要。”
陆子吟哈哈大笑，这倒是绝招。他明白朱寿瑛说得今岁不是嘉靖二十八年。
而是即将到来的嘉靖二十九年。
失去海贸之后，西北贸易已经成为嘉靖私房钱的大头，而且不用跟任何人分润。无论是太监，还是文官，都只能看着这些钱眼馋。
私房钱，就是私房钱！
别人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无法触碰的东西。
“那在下先祝贺常安公主能够心想事成。”陆子吟拱了拱手，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朱寿瑛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失落：“我倒是可以心想事成，可裕王是很难出宫了。”
“这倒不一定。”陆子吟心中一动，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嘉靖小肚鸡肠，未必会让自己如意。
裕王顶多是没办法出关，在京师，甚至山海关，他应该都是可以去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现在朱载坖的运动量增加，饮食也变得更加规律，身体比之前强壮不少。
脑袋里面增加的知识没有外表的改变那么多，但对朱载坖而言，已经是极大地改变。
别人问他一些关于时政，或是军队百姓方面的东西，他也有了体会，再也不是空中楼阁，开始接地气了。
“不一定？哪里不一定？侯爷可谓是有了新的念头？”朱寿瑛心思通透，一听陆子吟的话，便急不可耐的想要一个答案。
她好奇的很，绞尽脑汁也不知道陆子吟有什么法子改变自己父皇心意。
“至少我现在还是裕王殿下的老师，裕王现在还是军官训练团的学员。未来一段时间，勋贵子弟都会回到京师。到时候裕王殿下正好与这些勋贵子弟多多接触，也算是提前培养班底。”
朱寿瑛皱了一下眉头，这谈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不管如何，这都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除非自己老爹现在就想要立年纪更小的景王为太子。
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景王年纪小，按照大明长幼秩序，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都在裕王身上。
更别说朱载坖那小子现在已经在军中有了一点威望，也算是敢做敢当的人。
“这几日我会监督朱载坖，让他加强训练。偶尔带他去军营看看。你去哪儿？”朱寿瑛看向陆子吟，一下子倒有些紧张。
马上就是春节了，这算是大明人一年到头难得休息时间，她不希望陆子吟将休息时间花费在大明身上。
但现在辽东军务繁忙，无论是堡垒，卫所投降的叛军女真人，都需要安排，将他们打乱后，罚苦役数年，才能获得自由。
只有极少数会成为代表，直接被纳入军中。
叛军是别想了，背叛大明的那一刻开始，不管他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本质上都一样。
女真人倒是有几个成为京营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些平素在部落当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在明军当中只能充当大头兵。
为此，在山海关内还闹出过事情。
几个不忿女真人闹出事情，不满的时候，却被同为女真人的范强等人镇压。
他们不是陆子吟这样贯籍在大明的人，对这些人会心慈手软。他们都是从大头兵一步一步熬出来的，那会惯着他们。
范强直言不讳：“要么造反跟我大明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要么乖乖当大头兵。不想当兵也行，自己走人，去哪儿都行。”
他目光冰冷，话说得又快又急，口音是野人女真的口音。他们汉化更少，词汇量也不足，声音却是最大。
山野之间的联系全都靠吼。
“大人也是女真人？”他们惊愕。
范强却道：“老子以前是野人女真，被你们抓了当包衣，后来部落被鞑靼人攻破，又当了鞑靼人的奴隶。俺达被侯爷击破，我们很多人都跟了大明，在军中效力。”
“大明皇子在军队当中都是从小卒干起来的，你们有什么资格一步登天？”
他质问，说的也是实话。
这些人终究在选择死，还是生当中，选择了生。